饼是很普通的馕饼,不过用村子里今年刚收上来的新麦所做,这饼吃起来很香。
江师傅喝了一口米粥,“老头子我去问了一些人,他们说拜入皇子门下很不容易。”
看张阳还吃着饼,听着话语不上心的模样,他又道:“你是怎么拜到魏王门下,做皇子的门客的?”
“我啊?”张阳话语顿了顿,想了一番,“可能是老天瞎了眼。”
江师傅低声嘀咕着,“老天怎么会瞎了眼?”
张阳点头道:“那就是魏王殿下瞎了眼。”
这个借口好像太过敷衍了,江师傅是一个淳朴的人,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对。
他不是李世民,也不是李孝恭。
江师傅是关中最淳朴的一类人,最普通的一类人,和骊山的乡民是一样的。
张阳改口道:“我知道江师傅可能不信,其实我与魏王殿下臭味相投。”
江师傅诧异道:“臭味相投?”
看江师傅还是不信的样子,张阳叹道:“好吧,就是魏王殿下好吃,我能做出一些美食,他便将我收入门下了。”
江师傅这才点头,“男子也不能只做美食,更不能做铁匠,你小子还识字,该在魏王殿下寻个官位做。”
“江师傅说的是。”
张阳拿出图纸递给他,“这是魏王殿下画的,让师傅铸造出来。”
闻言,他放下手中的空碗,擦了擦手才接过图纸仔细看着,“这和之前的图没什么区别。”
江师傅仔细打量着。
张阳解释道:“其中内部的内胆空间小了不少,其中不少的零件也换成了尺寸更小的,加了一些小零件。”
揪着自己下巴的胡子,江师傅好半晌没说话,迟疑着,“这东西造起来不容易,比之前的更精细了,老头子我去试试。”
看江师傅走到炉子边开始煅烧铁料了。
张阳坐在门前继续啃着饼,看是王公公来了,张阳急忙忙走上前,“老王,考虑得怎么样。”
王公公微笑道:“是陛下召见,老奴来告知县侯。”
“等到了养老的年纪,来不来骊山?”
“老奴是陛下的家仆,当侍奉到老死,县侯莫要再提此事了。”
正是丰收的时节,空气里都弥漫着粮食的香味,在渭水河边还有数十台水轮机转动着。
绿树成荫,鲜花盛开,这样的风景看着就很舒心。
也就早朝时分还能让人心情舒畅,一到午中闷热的天气让人不想出门。
来到皇帝的住处,此刻李世民手捧着一卷纸,这正是骊山所产的纸张,纸张厚实,淡黄色的纸上还有一些沟壑,这是纸在晾晒之时留下的痕迹。
由于一开始的纸浆捞出来不均匀,晾晒出来之后难免会有沟壑纵横,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骊山纸张特有的痕迹。
“这宦娘的故事真是令人唏嘘。”李世民感慨着。
媳妇将这故事拿去印刷,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入陛下手中,足以可见李世民对这几个工厂的监视程度。
就差把手伸进工厂,他自己去制造了。
张阳又道:“闲来无事写的,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又道:“这些故事都是你小时候听来的?”
“是小时候听的,到了现在仍旧是刻骨铭心。”
皇帝来回走着,他思量再三,“中原的奇闻异事不少,也有不少的传说,其中口耳相传者亦不少,朕自小也听过不少的故事,怎么没有听过这些?”
“有个叫蒲松龄的人,他在一个叫聊斋的地方写下了故事,在下从小就听他讲过,我打算再将这些故事都写下来,便叫作聊斋。”
“蒲松龄是何人?”
张阳解释道:“他是一个读书人。”
李世民了然点头,“能够写出这等故事想必也是富有才学之辈,此人为何毫无声名,朕竟然从未听说过。”
人家蒲松龄老师还差一千多年,心说你李世民能认识也就怪了。
张阳解释道:“陛下,其人名不经传,好写故事诗文,这世上著书者不少,有人著书为了功名,有人著书为了自己的身份,可蒲松龄不同,他所写都是怪志故事,他的故事就是从群众中来,再说给群众听。”
“这便是此人一生志向,也是他的为人处世的爱好。”
一番话说完,李世民沉默良久,“此人现在在何处,既然他能够写出来,何必假借你手?”
张阳长长一声叹息,“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在下的老师与蒲松龄乃至挚友,都喜欢隐世不出,不喜人间的纷争,当年老师过世之后,蒲松龄也不知去向,至于他现在人在何方,臣也不清楚。”
张阳是个怪人,张阳的老师多半也是个性情古怪的人,更不要说张阳老师的好友蒲松龄了,也是一个怪人。
李世民笑着,先不说张阳说的这些话语是不是真的,再是问道:“你老师还有什么朋友吗?”
“还有挺多的,我想着还记得老师的另外一个朋友,他也喜欢写文章,他写过一册狂人日记。”
“狂人?”李世民思量半晌,“若是还有这等怪志故事你可以一应送来,难怪你能写出白蛇这类古怪故事。”
张阳勉强地笑着。
“朕乏了,你也退下吧。”
“喏。”
看着他离开,李世民沉声道:“召岑文本来。”
王公公小步离开。
再读了一篇,这个故事,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独自坐在整个房间中。
骊山安排的宅院并不大,与其他地方的宅院不同,这里的窗户很大,南北各有窗户。
此间时常有风能够吹入。
窗户边还挂着布,可以用布将窗户遮住,美其名曰窗帘。
李世民突然笑了,还真是有意思,从窗外看去远处便是一大片的农田,现在麦子已经收获,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田地间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