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说完,他的神色有了几分欣喜,朗声道:“还请许侍郎准许下官走一趟西域都护府。”
俩人说着话,薛仁贵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眼神中的焦急与难耐溢于言表。
许敬宗抬眼一看便道:“苦读苦练数载又该有用武之地,薛仁贵你虽是外交院门前护卫,并无正式官职,你若此去西域错过了今年的科举,你要好好思量。”
薛仁贵连忙上前,双手作揖,“在下愿护送裴行俭前往西域。”
听薛大哥这么说,裴行俭拉着他退到一旁,“薛大哥,你已成家若是……”
许敬宗笑道:“无妨,我们外交院本是文职,可以带着家眷前往都护府。”
薛仁贵再次行礼,“多谢许侍郎。”
收拢人心这种事情,许敬宗不肯错过,张尚书啊张尚书,你不在外交院,下官可是为了这份事业操碎了心。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许敬宗唯有心中那一份出人头地的执念支撑着他留在这里。
张大象拿来了兵符,“中书省应允了,去左千牛卫程咬金大将军处领三十兵卒护送,到了河西走廊再领河西兵马三千,一起前往安西都护府。”
许敬宗面色凝重,“只有三千兵马吗?”
“那兵部尚书侯君集说能给三千就不错了,漠北的战事还没一个回信,不敢调动太多的兵马。”
裴行俭眼神火热,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兵符。
张大象看着还躬身行礼的裴行俭与薛仁贵,他迟疑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本以为你会选个办事老练的人。”
“大象兄,我们也该培养一下年轻人,往后还有诸多事情要安排。”
张大象再看俩人神色,又道:“接下来的话语你们要记好了,此去安西都护府,你们要领高昌兵马协助阿史那杜尔平定西突厥,而后阿史那杜尔会带着两万高昌兵马所部前往天山以西的波斯驰援。”
“此去你们还要护送波斯王子卑路斯,在五月风季之前到达安西都护府,你与薛仁贵最多带兵前往西突厥,但不可离开西域,至于波斯王子交给阿史那杜尔与高昌人马护送前往波斯,平定西域之后,高昌两万兵马调离,西域势必空虚。”
“而你们需要坐镇西域都护府,并且主持往后西突厥的治理,具体事宜我们已经送给高昌守备将军阿达兰,他替我们外交院戍守高昌已有四年,这人信得过。”
“喏。”
裴行俭与薛仁贵齐声应道。
许敬宗又道:“安西四镇虽已收复,但治理松散,你们还需要在那里拉起一支大军,以防波斯兵败不测,这支兵马也是用来驰援波斯的,大食此番攻打波斯携数十万大军,其中还有猛兽无数,此战关系波斯存亡,任职都护期间定要谨慎行事。”
“喏!”
张大象点头道:“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拿着兵符出发,此去路过河西走廊代我们向狄知逊问好,你们动身的早出了陇西,在河西走廊也可以歇脚。”
裴行俭将兵符收入怀中,终于可以执掌一支兵马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运,而且还能收整安西四镇,说不定还能拉起一支更大的兵马。
他行礼道:“许侍郎,下官还有一个请求。”
“且说。”
“狄知逊离开长安之时见过张侍郎一面,下官临行前也想见一面张尚书。”
张阳现身在骊山,对礼部的事情不闻不问,当初说过三十岁就要退休,如今看来人还没到三十岁,已经有了要退休的架势。
“明日一早老夫与你们走一趟骊山,至于你能否见到张尚书老夫也不能保证,倒是你们去左千牛卫可以指派一个人护送,建议你们找一个叫王玄策的人。”
“喏。”
说起王玄策这个家伙,张尚书指名道姓要招揽他。
可惜此人一直油盐不进,这让许敬宗感觉很挫败,当下也只能够出此下策了。
看着裴行俭和薛仁贵两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离开,他们要面对的是西域的恶劣环境,还有诡谲的西域形势。
西域都护府已经建设,安西四镇也已经收复,但西域错综复杂的势力依旧存在,他们此去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建设安西军。
一旁的李崇义正吃着一碗汤饼,嗦了一口汤,舔了舔牙齿,一手捧着碗走上前,“他们能够奔赴西域下官很是羡慕。”
许敬宗笑道:“李侍郎也想要去西域吗?”
李崇义捞出碗中的几片羊肉,放入口中嚼着,“下官不一样,我不能去西域,家父是河间郡王,身为家中长子还要留下来继承家业的。”
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话,李崇义放下碗筷也离开了。
许敬宗看着一旁的空碗,汤水也被喝了个干净,要说宗室子弟中李崇义也不算是不学无术,为人倒是随和,安排他一些琐碎之事他倒是也能办好。
翌日早晨,张阳带着小熊到了田地旁,让李泰给它套上犁,这头熊便自觉地去犁地了。
成了骊山的霸主同时,征服骊山的田地也是它的目标之一。
昨天许敬宗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裴行俭临行前要来见自己一面。
眼下要顾虑的事情有很多,退休生活要无忧无虑才是真的退休呀。
张阳心中如是想着,迈步走向村口,许敬宗带着一队兵马就在这里。
这些人都已经准备好奔赴西域,波斯王子卑路斯也在队伍中,他当即跪下。
张阳连忙将他扶起来,“波斯王子何故行此大礼。”
卑路斯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来长安已有三年,只有外交院肯驰援波斯,请受在下一拜。”
这人在长安城三年,关中话倒是越来越地道了,张阳叹道:“你也知道关中与波斯隔着一个西域,大军要跋涉渡过西域不现实,我们能够帮你们的也只有西域建立一支安西军驰援波斯。”
卑路斯抹了抹眼泪,“多谢!”
张阳微笑着点头。
许久没有见到张阳,从当初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此刻官居中书侍郎,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种带着阴谋的笑容,许敬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以前对付高昌父子时也有这般笑容。
先是清了清嗓子,许敬宗小声道:“张尚书,这便是裴行俭与薛仁贵。”
再是放低声音,他低声道:“队伍中最前面的那个就是王玄策。”
拉着许敬宗走到一旁,张阳低声道:“这么久了,你摆平他了?”
“此人难办,下官不好招揽只能出此下策。”
裴行俭站在前方,看这位传说中最年轻的礼部尚书,又是中书侍郎,对他心中满腹好奇,有很多话想要问。
只是许敬宗与他窃窃私语的模样,怎么看不像是个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