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几人在看台一角坐着,远远看到张若川提着袋子跑回来,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似的。
“你干嘛呢?像个来接头的马仔。”江辰宇接过袋子打开,分给他们。
“我怕被老顾看到。”
张若川拿了自己那份蹲下来,边喝豆浆边东张西望,“前几次想买路边摊被他发现,都没吃成。”
江辰宇:“刚才我看他去打电话了。”
“他好像每天都很忙啊。”
张若川问谢辞,“老谢,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这是他的私事。”
谢辞没问过,但大概也能猜到。
顾予风的外公是D国财阀,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阶层,外人看到的只是光鲜亮丽的表象,实则越是处于山巅,风雨越大。
上一世,他外公的财团被几个劲敌围剿,四面楚歌,这个时间点,他家可能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顾予风作为本家独苗,必然要早做准备,待暴风雨来临时,撑起整个家族。
比起普通高中生,顾予风注定要承受更多,可能也没有好好体会过这个年纪该有的乐趣。
现在想来,他们共同生活了五年,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各自少年时的事情,日常聊的话题全是公事,偶尔有空也只是听听音乐会,看看画展,这些和生活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谢辞印象中的顾予风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家族掌舵人,那个办公时当他是空气,深夜又主动缠上来的前夫,那个总是看透他的想法,愿意和他同谋的合作伙伴。
但也仅限于此。
他对顾予风最多的了解,限于前期的那份调查报告。
在往后五年的相处中,他没有精力也没想过,更多的去了解顾予风工作之外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吧。
谢辞眼前闪过这一世他们几次见面的场景,在老街、教室、医院、酒吧……
那小子到底是经历了多少事,才变成上一世他们认识时的那个顾予风?
谢辞越想越在意,那种心梗的感觉又上来了,吃了一口手里的鸡蛋堡,强行转移注意力。
一口咬下去,谢辞微微一顿。
这口感不对劲。
“今天的鸡蛋堡好好吃!是因为好几天没吃的关系吗?”
张若川转头看他们,“这里面的肉好嫩啊!”
谢辞木着脸吃,没接话。
顶级和牛肉,当然嫩。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用脚趾猜也能猜到是谁。
江辰宇眼前一亮,看看手里的鸡蛋堡:“是牛肉吧?”
张若川:“怎么可能,几块钱的鸡蛋堡放牛肉?成本都不够,说不定还得倒贴呢。”
其他两个男生。
“不会是老鼠肉吧?”
“卧槽!我们在金大叔的摊子买的,他一直都挺良心的。”
江辰宇:“不不不,这绝对是牛肉!”
张若川震惊:“金大叔疯啦?下这么大血本,还不涨价?”
一群人聊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一个男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会是金大叔也看上咱谢队了吧?知道我们给谢队带早饭,就偷偷用了好料?”
张若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今天多给了我们好几个,还说是做活动!”
谢辞:“……”
头好痛。
打完电话的顾予风回来,顺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份早餐,坐到谢辞身旁:“好吃吗?”
谢辞看着他大口炫鸡蛋堡,低声说:“金大叔要养两个孩子,很艰难,你别乱来。”
顾予风:“我怎么乱来了?”
谢辞:“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予风看着他笑:“你猜?”
谢辞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神色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顾予风暗道扫兴,三两口吃完,起身和他们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我那个不成熟的助理包下了他的摊子,他现在是我的员工。”
谢辞:“……”
你真行。
周四晚自习,顾予风放下手头所有事,给学渣同桌回顾这一周数学所有的难点。
讲了半天没人回应,顾予风疑惑地抬头,见谢辞托着下巴看着他出神。
他不轻不重地放下手里的水笔,伸手捏住谢辞的脸,笑得有些凶狠:“老子亲自给你讲课,竟然给我走神,嗯?”
“嘶……放手。”
谢辞回过神,扣住他的手腕挪开,“别动手动脚。”
顾予风:“既然要摆烂,那你跟人打什么赌?”
谢辞看他有些生气,试探地问:“这么在意我的输赢?”
顾予风:“废话,你输了,我也要替那垃圾做值日。”
谢辞:“想赖掉还不容易?”
顾予风深深地看着他:“我不允许你输掉,这理由够充分吗?”
谢辞转着手里的笔,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以前给别人讲题也这么认真?”
“没有。”
顾予风哂笑,“除了你,至今还没遇到过,笨到需要我给他讲题的人。”
谢辞:“……”
周五下午,数学课随堂测试。
座位按照考试要求做了调整。
谢辞坐在第二列最后一排,顾予风在靠窗倒数第三排。
试卷开始往下发,班里所有人都很紧张,除了考试本身外,还在意这次谢辞和杨赫的赌约。
张若川几人已经在思考用小纸条给谢辞传答案的可行性。
“别交头接耳!”
项海斌背着手走下讲台,“这次谁考砸了,以后每天晚自习下课后来办公室,我单独给他开小灶。”
众人低呼了一声,再不敢想别的事。
这种小灶还是算了吧。
谢辞拿到卷子,正反面粗略地看了一下,没什么难度。
余光见顾予风频频回头,那种在意都快刻到脑门上了。
谢辞试探了几次,只要他填答案,对方就会满意地扬扬眉角,他停下,对方就会不满地皱起眉头。
写到大题时,他故意停了很久,那边的顾予风托着下巴,等得昏昏欲睡。
他试着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了个“解”,对方猛地惊醒,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
谢辞扶额,低头忍笑。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逗顾予风这么有意思。
那个在动辄千亿的谈判桌上都能八风不动的顾予风,也有把情绪完全写在脸上的时候。
顾予风看着谢辞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懵了。
怎么搞的?
写卷子写哭了?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