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怎么出去工作过,闲暇时候喜欢写书法,爸爸很宠她,不大的房子里专门留了一间书房给她,里面摆满了各大名家的书贴和各种大小的毛笔。
云伽小时候有一个很温馨的记忆,就是云青华在一旁研磨,林兰在一旁写字。
云青华研磨的时候不小心把墨汁蹭到了衣服上,林兰会嫌弃他墨汁很难洗干净,云青华就会笑着说,“没关系,这样学校里的老师会以为我也会写毛笔字,多厉害啊。”
林兰就笑。
那时的林兰也不胖,但脸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脸颊上的肉都挤成一团。
云青华曾经悄悄告诉她,“你妈妈无论多大,笑起来都像小孩子一样,和你一模一样。”
可是就短短几年的时间。
林兰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书法了,拿着宣纸握着毛笔的手,正戴着手套,拿着扫帚。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那样知足幸福的笑容,看向云伽的时候,即便在笑,眼睛里也充满了很淡的悲伤。
云伽经常都在想,爸爸如今躺在病床上,最难过的不是她自己。
是她的妈妈。
因为妈妈的天塌了。
云伽的眼睛里像是爬满了虫子,痒得她模糊了视线。
她无力地倚靠在一旁的墙上,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就如同她之前的许多时刻,无力地面对着自己的人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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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兰收拾完角落的门诊室,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子一怔。
她看见了云伽。
长长的走廊上,母女俩互相看着对方,中间是来来往往的匆促的行人,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家人担心、奔走。
每个人的眼里都只能看见自己的亲人。
林兰忽然就很慌,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拿着扫帚的手晃了晃,眼神慌张地左顾右盼,后来又有些怕怕地看着云伽。
就好像云伽小的时候不爱吃荷包蛋,趁着林兰不注意想要偷偷把荷包蛋倒进垃圾里,被林兰逮了个正着一样。
当时的林兰没有责备云伽,只是告诉她,不要浪费粮食。
二十年过去了。
现在的云伽也没有责备自己的母亲。
她只是轻轻地走过去,问她,“妈妈,我来帮你。”
林兰连忙后退一步,“别别别,你离我远一些,医院垃圾很多病毒的。”
就这一句话,让云伽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喷薄而出。
她不由分说地抢过林兰手里的扫帚,将她的手套也摘了下来,套在自己的手上,垂眸开始打扫卫生。
掉落在地上的眼泪被扫帚无声地清理干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打扫完走廊,云伽把垃圾全部倒入了楼梯过道里的垃圾桶里。
林兰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楼梯上,双手抱着小腿发呆。
林兰搓了搓手,坐在她身边。
“伽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