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默了默，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乘坐电梯下楼。

回到部门时，杜春华把她叫进去问了许多。

“我中午没在食堂看见你，怎么，厉总和你聊得很晚吗？”

云伽面不改色，“嗯，厉总问了我许多过去的工作经历，一不小心就没注意时间。”

杜春华点点头，“还算顺利吧？”

“挺顺利的，”云伽淡笑道，“厉总相信我不会徇私舞弊。”

杜春华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抬手让她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云伽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老成，就好像，经历过很多一样的。

思及此，杜春华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云伽方才那四个字。

徇私舞弊。

她皱了皱眉，打了个内线电话给人事。

“陈经理啊，我是杜总监，对，麻烦你把云伽的人事档案资料发给我一份呢……害，没啥事儿，这孩子工作得力，我看看她的过往经历，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可以提拔一下……对，你发我邮箱就好，陈经理，涉及到人事问题，还麻烦你替我保密哈……嗯嗯好，谢谢。”

挂断电话后，杜春华又拿出手机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才接起，杜春华站起身道，“阿屿，这次的医院项目，要不咱们暂时别跟了。”

贺屿的声音带着疑惑，“为什么？三姨，这次项目的利润……”

“我知道利润很高，”杜春华说，“但是利润越高，风险也越高，万一纪检部门忽然抽查这个项目的资金明细，我怕会出现纰漏。再说了，我觉得厉总对这个项目挺上心的，我的建议是，不用这么冒险。”

那边传来打火机被点燃的声音，贺屿轻轻呼出一口气，“厉明渊对这个项目很上心？”

不知道是不是杜春华的错觉，她总觉得每次和贺屿提到厉明渊的时候，他听起来平静的声音里总是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她来不及多想，只“嗯”了一声道，“今天定下来的临床试验人员名单，有个病人是我下属的父亲，厉总特意找那个下属去办公室里谈了很久，我从前从未见过厉总对哪个项目这样上心过，我感觉，可能是涉及到民生，厉总可能要亲自把关，这样一来，资金方面就不太方便动手脚。”

“下属？”贺屿似乎是轻咬着牙关，“是云伽？”

杜春华一愣，“你认识云伽？”

杜春华和贺屿是远方亲戚，前几年都在国外，回国之后才在贺屿的利诱之下帮他做事，这些年帮着贺屿利用各种项目“偷”厉氏集团的钱，但她并不知道贺屿的过往。

电话那头顿了顿，淡淡地笑了一声。

“认识很久了，”他说，“这件事你拿主意吧，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不等杜春华的回复，贺屿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神情似乎有几分落寞。

现在的他，已经站得很高很高了。

繁华地段的写字楼，俯瞰的海市的各个角落。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追债的人打死，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得过明天的小男孩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的每一步路，上的每一层楼，都是云伽为他搭上的阶梯。

人最怕的，除了对自己来说的上位者，便是知晓自己一切狼狈的“债主”。

贺屿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