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泪如雨下,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划过几道温热的泪痕,落在厉明渊的眼里,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他别过脸去,半晌才抬起手拭去了苏梨脸上的泪。
“好了,我说错话了,别哭了。”
苏梨却固执地推开他的手,抬手狠狠擦干自己的眼泪。
白皙纤细的无名指中间,有一个很小的文身。
文身很简单,是一只小狗形状的线条文身。
只是后来,苏梨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和厉焰的婚戒,厉明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文身了。
冷不丁看到这个文身,厉明渊觉得内心有些烦躁,将车停在了路边,在树影的这陛下,车厢昏暗,没有人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整个车厢静谧得仿若能听见苏梨的眼泪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车厢太暗了,厉明渊点燃了一支烟,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夜晚。
那是厉焰来到厉家的第一年,厉老爷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因病去世,留下了和前夫的儿子,厉老爷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厉焰。
意味着厉老爷和那个女人的过往永远像焰火一样绚丽、不灭。
厉焰来到厉家后,厉夫人和厉老爷原本就比较淡漠的关系更是冷到了冰点。
厉夫人把能发的疯都发了,但厉老爷依旧坚持,一定要把厉焰养在身边,哪怕是和厉夫人离婚。
将豪门脸面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厉夫人不可能离婚,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年和丈夫一起拼下来的家产日后要悉数留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在厉老爷心中已经彻底输给了那个女人,所以她死也不会让厉明渊输给厉焰。
那是厉明渊黑暗童年的开始。
厉夫人将所有的气和不甘心都压在了厉明渊的身上,厉焰做什么,厉夫人就要求厉明渊做什么,厉焰考了第一名,厉明渊就能因为考了第二名而在书房里罚站一整个晚上。
性格原本就有些内敛沉静的厉明渊在经年累月的打压教育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善交谈。
而这在善于表达、外向乐观的厉焰面前,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厉焰开朗、大方,厉老爷参加任何商会都会带上他一起,他笑容和善,为人温和,和人说话的时候会温柔专注地看着那人的眼睛,哪怕是对酒店的服务人员,也都是如沐春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那时候的厉家大少爷,就是所有世家心中的完美继承人。
而真正的厉家血脉厉明渊,却鲜少出现在人前,即便出现了,一张万年淡漠的冰块脸,也让人丧失了与他交谈的欲望。
久而久之,厉老爷愈加不满意厉明渊,而和厉焰的关系越来越近。
厉老爷会教厉焰骑马射箭,无论是打高尔夫还是参加名家国画展,厉焰都能游刃有余,娓娓道来。
这让厉夫人几乎发了疯。
她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紧紧握住厉明渊的肩膀,一声又一声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废物?你是哑巴吗?你是面瘫吗?你不会笑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如厉焰?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生下你这样没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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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厉明渊唯一信任的,除了大姐厉卉以外,就是大院外那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