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褪去了衣裳，裹上提前准备好的浴袍，一阵刺骨的寒意钻了进来，她冷得直发抖，可是等她整个身子全部泡进浴池之后，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就连身体露在外面的部分也被温热的水蒸气包裹住，云伽仰头看向一旁的厉明渊，浓密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厉明渊落在她的眼里，显得有些不真切。

厉明渊整个人踏进来的时候，浴池里的水位涨了几厘米，云伽坐上来了一点，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仆人。

“他们都是中国人？”

“嗯。”厉明渊似乎也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有些慵懒地闭上眼，漫不经心地说，“都是一些背井离乡的国人，顾叔看他们可怜，就养在庄园里，反正这里常年都没有人。”

云伽点点头说：“顾叔一看就是心善的人。”

厉明渊微微睁开眼睛。

水蒸气在他的睫毛上慢慢凝结出一个细微的水珠，他一眨眼，水珠便滚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看向云伽，她的脸朦朦胧胧，似乎在那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席卷而来，让厉明渊有些发怔。

其实平心而论，现在的云伽并不像苏梨。

那这股熟悉感到底从而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云伽丝毫没有注意到厉明渊的异常，她仰头看着周围的雪景，漫天的星星似乎忽然在此刻乍现，在海市里鲜少看见的星宿此时也变得格外清晰。

真真是一幅人间绝色。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不自觉的，云伽轻声念出了这一首有些不合时宜的诗句来。

厉明渊嗤笑一声，揶揄道：“不愧是大学生，真有文化。”

云伽小小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

厉明渊倒挑了挑眉，随意地笑道：“我还真不是。”

云伽疑惑地看向他。

“我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被送去英国企业管理学院了，家产那么大，那么多，需要继承，哪里有空去大学蹉跎时间？”

云伽：“……”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得现在的厉明渊似乎越来越“自以为”幽默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许多寒门学子寒窗数十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以为终于跨过了那个巨大的鸿沟。

但其实落在另一个阶层的眼里，学子们拼尽全力到达的那个山顶，却只是有钱人眼中的一个小小鸿沟而已。

她之前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有钱反派有这么一句台词。

——“我不需要梦想，我只需要你们这些穷人实现梦想以后，再花钱雇你们来为我办事就好了。”

云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问了厉明渊一个似乎很无厘头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厉家，你以后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