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兮受伤是在一年前。
他和乐兮第一次去幼儿班,没上几天,回来的时候鹤兮带着一脸的伤。
英国的幼儿班大多都是附近白人区的华人自发组织的,尤其是像云伽这种在英国没有正式身份的家长,以及鹤兮乐兮这种,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在那里很容易受到忽视。
只是云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霸凌。
当时鹤兮的衣服都被撕烂了,额头上带着淤青,大腿和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云伽带着鹤兮去幼儿班,幼儿班的负责人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眼神很尖厉,好像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多少资产一样。
那个女人说,是鹤兮和另外一个小朋友因为争玩具,打起来了。
最后,女人还煞有其事地说:“本来就是看在dr.霍的面子,才让他们在这里上课的,下次要是再无端挑事,就算同为华人,我也帮不了你。”
云伽没有理会女人的冷嘲热讽,问鹤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可鹤兮跟乐兮咬死了不说话,不管云伽怎么问,鹤兮始终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直到现在,云伽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乐兮抹干了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当时哥哥不让我说原因,说妈妈提起这件事情会伤心,我知道哥哥也很想知道爸爸是谁,妈妈,请你不要生气,我和哥哥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乐兮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的鼻尖酸得要命,极致的酸楚刺激着她的鼻腔。
她对乐兮和鹤兮充满了愧疚,没能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让他们在外面遭受这样的委屈,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
她怎么有脸去生气。
霍与川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母女二人抱成一团哭的样子。
云伽很快反应过来,把脸别到一边去,乐兮也慌张擦干了眼泪,但还是很乖地喊了一声:
“与川叔叔。”
霍与川笑了笑,弯身抱起她。
“小乐兮怎么哭了?”
乐兮的眼睛红红的,脸颊都是眼泪:“没什么的,乐兮刚才惹妈妈生气了,跟妈妈道歉呢。”
霍与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云伽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和云伽说:“我今天带乐兮和鹤兮去我那边睡吧,你晕机,要好好休息一下。”
云伽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霍与川带着乐兮出去以后,云伽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着无尽的夜色,刚才的眼泪已经不复存在,重新回到这片旧土,云伽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内心满满都是亏欠和愧疚。
她不止一次地想,当初她坚持要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不惜爬山涉水,来到千里之外,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承受剧烈的痛苦,一切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实在是睡不着,云伽披了一件外套,走出了房间。
机场酒店很大,外面有一个小花园,云伽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来,往身后看了看。
什么人也没有。
周围很安静,国内的机场到了凌晨就停飞了,空旷的机场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得不像话。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入住的旅客也早就已经办理好住房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可不知道是不是云伽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视线一直锁定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云伽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找前台要了一包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