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已毕,谢聿铎闲聊了几句,才有意无意提起了药材货款的事情。
提起这个,卓大夫面露难色。
“唉,二爷,医家难做啊!我们平日看诊,贵府这样的富室大家自然不必多说,必然当场付清诊金。可若是窄门窄户的人家,总想要拖延些日子,晚一些再付。病得越重,药材越贵,拖得就越久啊!都说,医者仁心,也见过哪个大夫因为病人拖着诊金,就不给人看病的。”
卓老大夫起身,给谢聿铎添了杯茶,又叹了口气。
“还有一等的人家,病人久病不愈,只能用汤药慢慢调养着,开始还好些,等时间长了,人家就非要等病好了,再一并结清诊金,这哪儿有头啊!因此,我们也是到了过年后,才能陆续收回些上一年的诊金。唉,二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拖欠要药款啊!”
谢聿铎一脸微笑,看上去极是善解人意。
“原来如此。卓大夫,我在家时间短,不太清楚这些生意。铺子里都是汤大叔主事,这样的事情,他不说,我也不知道。”
他话锋一转。
“不过,说起来,咱们两家是世代的交情,您又给内子看好了病,我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依我看,汤大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您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去跟他说一声,想来还是有点用的。”
听见这话,卓大夫欲言又止。
谢聿铎瞧出来了,又表了表自家的诚心。
“您老人家若是客气,我明日就带着内子,一齐来家相谢。”
卓大夫闻言,略一斟酌,还是说了出来。
“呵呵,不敢不敢,怎能劳动二奶奶贵步!说起货款,既然二爷肯看顾,有件事,着实有些为难,若是您跟汤老爷说句话,也许能帮上我的大忙。”
“卓大夫,您但说无妨。”
“这个……按照律例,咱们这儿放贷取利,每月利钱不得超过五分。贵府的药材货款,每月收我们三分利钱,比照市上的行情嘛,确实不算多。可是,我这医馆的病人结清诊金的时候,是一分利息也不给啊。这医馆嘛,少不得买药、开药、卖药,这么算下来,我每年倒要贴补上好些!真真是难做啊!”
谢聿铎听到了想听的话,心中了然,终于放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