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麻烦的是谢聿铎,他自从到京以后,两日一封书信,一一回报自己行程,又挨个问家中众人安好。
沈绮提笔回信,几次想把这件大事告诉他,刚写完,又想起玉镜满头满脸的鲜血,还是哭着揉碎了纸,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叫他放心。
有小绫帮着打点好一切,沈绮心中稍安,又要一边照顾后宅前铺的事情,一边抽空照顾玉镜,只觉得度日如年,一时想叫谢聿铎早点回家拿个主意,一时又怕他回得太早,盛怒之下,伤了玉镜母子性命。
她日日担惊受怕,过了一阵儿,又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邱固死了。
那厮从三月底离开谢家,当真准备归家,先休妻弃子,再迎娶玉镜。谁知走到半路,他那好色浪荡的旧疾复发,又去了烟花妓院,厮混好些时日。
他原本手中无甚大财,可眼下想着自己早晚要得谢家那笔富贵横财,心中甚是得意,在秦楼楚馆中挥金如土,引得满楼红袖相招,好不风流豪阔。
一日,他为了抢夺一个当红的粉头,和另一个豪横的富家子弟大打出手,那子弟年轻气盛,丝毫不肯相让,一连十几个拳头下去,当场将他活活打死,一命呜呼。
……
收到这个回信,沈绮和小绫对坐无言,半日都没有说话。
良久,沈绮把信纸丢进了火中。
事已至此,这孩儿不得不生,玉镜心性软弱,一心等着情郎迎娶,万万不能知晓此事。
天一日比一日凉了。
十月底,玉镜突然腹痛,沈绮赶到时,见她身下有血,知道是要早产,叫小绫亲自去找了稳婆,自己在场坐镇照看,等孩儿降生。
玉镜素来瘦弱,近日心中苦痛,又是年少产育,个中种种苦楚,实在是一言难尽。
沈绮在一边看着她受苦,眼中流下的泪,比生明儿时出的汗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