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明洛对金钱的渴求,远超在之前的二十二年。都说现代社会物欲横流,金钱至上,不如古时淳朴简单……
真是狗屁倒灶的逻辑。
论起金钱对生活品质的影响,工业化的现代社会只有造福人类的。顶多是富豪开几百万的豪车,普通人开十来万的代步车,但不妨碍开的路是同一条,走的高架是同一座,要堵一起堵,一视同仁。
而眼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身决定一切。自东汉末年群雄混战,到三国鼎立格局清晰,所谓的士族豪强迎来了属于他们的三百年盛世,于南北朝达到顶峰,唐中后期渐渐没落,有泯然在时光长河中的,有被人全族屠戮殆尽的。
看看魏晋南北朝和隋唐的皇帝吧,出身一个赛一个的好,普遍都是前朝官员或勋贵,像未来的天可汗李世民,妥妥的官二代出身。
当然,这是位史上罕见的六边形战士。
远方又是一阵黄烟扬起。
明洛一个激灵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眯了眯眼看着在营门鹿角外下马的骑兵。
得益于这些天的军旅经验,明洛的鼻子已被训练出了堪比犬类的敏锐嗅觉,几乎能无视掉一直萦绕在医务大营的淡淡血腥气,和各种药物作用下的草药发酵味道。
“杵那儿作什么!还不过来帮忙!”一声厉喝劈头盖脸打在明洛心上,她惶然回过神,喊了两个打杂的小兵、带上担架往外走。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充盈在四周,万幸她的口罩每日夜中都浸在草药中泡着,以魔法打败魔法,她维持住了不同于旁人的镇定,一同迎出来的菜鸟里,竟被恶心地趴在地上呕吐。
伤亡一日比一日惨烈,由最初的箭伤摔伤,慢慢演变成了刀戟刺伤下的血肉模糊,这会儿却是血流如注、形容可怕的断手缺腿了嚎叫惨叫不绝于耳,骂什么的都有。
“某的九郎啊,要怎么和他娘交代——”这是哭兄弟伙伴死在敌阵中,连尸首都带不回来的。
“天杀的玩意儿,奴这腿要保不住了。”这人话多,从抬进来就没停下过嘴,说话比较有意思,明洛顺手便赏了他一嘴巴的麻沸散,等过会捣鼓起来,怕是能嚎穿整个营帐呢。
“狗玩意是等着咱自投罗网呢——”还有伤势虽重却不牵连筋骨,和其余伤兵吹嘘感慨的。
当然这都是中气十足,意识清明的。
明洛则埋头在另一堆发不出声的重伤兵处。
她正手忙脚乱地分辨着几床最为惨烈的伤员,奄奄一息不说,有些被马蹄踩踏地连眼珠都掉出来了,整张脸面目全非,观之骇人。
像这种搁现代要马上被推进手术室的重症外伤……明洛也仅仅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稍稍拾掇下他的伤处,清理下身体上的刀头箭头和盔甲,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步骤当属止血。
血能止住,就有了一成的生机。
剩下九成,全看他自己的免疫力,能不能抗住偌大横截面的伤处感染,发炎,以及一轮又一轮的发热。
总之是悬之又悬的小概率事件。
能者多劳,作为老资历宋郎中的徒儿,明洛一开始便是医师中的砥柱力量,专门攻坚克难。虽说忙起来不得片刻闲,但与之对应的好处也慢慢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