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脸附和道:“都尉别被假象蒙蔽了。他们为全名声,怎样的伤势都倾力而救,结果费药费时,落得一场空。军中物资药材都是有定量的,哪里经得起人这样糟蹋,况且指不定借着救人的幌子中饱私囊……”
简直离了大谱。
明洛第一次感受到睁眼说瞎话的含义。
原来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猴子脸眼中灵光一现,当即调转枪头,指向明洛:“都尉您想,医务资源人员都有定数。该救的咱们当仁不让,那么……重伤难愈的呢?”
“某知道,每救活一个重伤兵的背后,是百倍于普通伤员的药材。”李参军添了一句,平淡道。
并不是说他本身要花费那么多的资源,而是十个重伤中能救活的概率只有一两个。
像秦良那种基本算是活了的,可到底落下影响一生的残疾。
性价比来论,太低。
可人命关天,哪里能指望物美价廉呢?
“所以说,都尉您可以盘查下他们的账目。哪里像咱们开源节流用得省哦……”猴子脸再接再厉,努力往这个方面描黑着。
火气便在这般黑白颠倒的言辞里渐生,心肠一寸寸地冷硬下去。
她无意碍别人的发财路,可人家却要把她逼上死路。
陈都尉果不其然地看了过来,只是神情还是以温和为主,显然并不十分信他俩的言辞。没办法,所有时代都是以貌取人的,猴子脸和黑炭脸长得就不博人好感,远不如赵郎中四平八稳的国字脸来得端正靠谱。
“还请都尉移步。”明洛点头朝他示意,侧过身子,言简意赅。
直静观其变的赵郎中坐不住了,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大小宋郎中的为人和性情他心中有数,老的温吞和善,小的机敏伶俐,都是讨人喜欢的样子。
一旦进了人家的地盘,陈都尉和李参军还不被彻底收服……对他们的观感必定会从现在的狐疑嫌恶坐定成板上钉钉的偷工懈怠。
联想起前几日的闲言碎语……赵郎中当即笑道:“都尉言重了。左不过是某那徒儿借机偷懒,推诿伤兵罢了。”
分毫不提俩人中伤旁人贪昧的话语。
明洛瞧那俩学徒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无措地瞟了眼自个儿的师傅。
“我言重什么。分明是他俩言重。”陈都尉没有息事宁人、大事化小的心,当即冷声驳斥。
他肃了肃神色,看向明洛:“你自己说。”
明洛眼神平淡,波澜不惊:“从扎营到今日,我处共出借赵郎中处药材不下百余斤。其中蒲黄二十多斤,五灵脂五十余罐,三七一百二十株,白及不下三十斤。然而都是有去无回,有借无还。本着和平共处、同为军队效力的原则,故一直没有言语。”
她这段话说得又沉又缓,对侧后方的动静只以为是些许来看戏的伤兵拥挤推操所致,直到身前陈都尉和李参军动作一致的垂眼俯首,明洛陡然惊觉。
“大王安好。”声音虽不整齐划一,但大致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时任秦王的秦王及其他身侧一堆的近臣随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