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姓士兵哑着嗓子木然答:“六次了。”
他又补了句:“是从午时开始的。”
人群渐渐被驱散开来,明洛顺势而问:“你营中是往何处取水?”
“左前军边上的。”
“今儿一早是咸菜配馒头,是不是贪嘴吃了不少咸菜?”明洛直言不讳。
张大郎无力地点了点头,虚脱道:“腌得很入味,比家里好吃多了,正巧营中有人不兴吃这玩意的,就某一人统统吃了……”
“所以口渴难耐,午前喝了不少水吧。”明洛轻叹道。
一边的同袍士兵点头:“一口气喝了足足一罐呢。”
唉,没拉死他算不错了。
明洛也懒得多费口舌,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几大桶水,口吻严厉:“这十日里,你要是还想保命就老实地喝温水,吃熟食,等养好了身子回去后,千万仔细当心,喝水一次不能超过半壶。”
张姓大郎这日折腾地死去活来,哪有精力去反驳她,只有气无力地一律点头,躺在榻上吐着气儿。
没等明洛包好银针,盖上医箱,营门竟又彼此搀扶着挪进了三人。
看那蜡黄的脸色,可想而知。
与房乔一道来巡视的参军幕僚从后方转了回来,明洛余光瞟着几人神色并不轻松,简略说了几句后一道离开。
她抬头舒了口气,为今晚的恶仗感到担忧。
三日功夫顷刻过去,明洛总算盼到了刑满回家的时刻。比起辛劳苦累,她更难以忍受自个儿身上那股一言难尽的味道,她得赶着回去收拾收拾,擦擦洗洗。
等她一口气冲回自家医务大营,都顾不上和阿耶正经说上几句话,便着急忙慌地钻进了后营,拉上一应帷幔,偷摸着开始更衣擦洗。
换上身稍稍干净些的衣裤,明洛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