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被窦轨厉声打断,他也只瞥了眼自家妹夫的脸色,神态上对窦轨仅有出于晚辈对长者的恭敬,却无下对上的拘束和胆怯。
是了,正是秦王妃一母同胞的兄长,时任秦王府长史的长孙无忌。
“如何能被动摇?”他笑着反问了一句,神色渐渐凝肃,“此一战我军上下同仇敌忾,誓要歼灭薛军,以振大唐军威,收复秦地陇右。如今薛军内部不稳,陆续有将士出逃,我与杜兵曹随在柴总管左右,已收编降人近五百之数,分散消化在营中,并无任何异常。”
长孙无忌余光落在垂眸沉思的秦王身上,继续道:“据降兵所言,主帅薛仁杲性情暴戾,时常阴晴不定,故而赏罚不明,上下多有怨言,与方才之人形容别无二致。”
虎父犬子,只能说薛举死得太是时候了。
连他们远在长安、都听闻不少薛仁杲残虐暴躁、与下属离心离德的破事儿。
刘文静此时也上前一步,沉声道:“薛军粮草情况具体怎样,非我军所能探知,凭我们在此分析地头头是道也是无用功。所以,归根究底还是要不要纳降?”
秦王几乎毫无犹豫:“要的。”
这是种政治信号。
自秦并天下始,凡是最终成就一番霸业的雄主无一不是本着‘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理想广纳人杰贤才,对待昔日敌军帐下的将士一律宽大处理的。
刘文静既得到秦王确切答复,昂然道:“既是如此,无非是能不能好生分化笼络住这部分降兵,临到战时,起码不闹出背刺的笑话。”
自古受降,尤其像梁胡郎这般自带兵马士卒的将军,那都是风险收益并存的冒险行为。
己方粮草是否宽裕?彼方是否诚心归降?是统一归属还是分散消化?战时要不要上场?还是仅作后勤辅兵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