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郎家在县里,原本条件不差,起码他爹那辈还有机会去识字。
本计划着长子守家种田,次子即元郎的爹去一家药铺学抓药,结果……长子壮年而逝,次子被迫扛起锄头。
拿惯了笔抓惯了药的手哪里吃得消田间的农活呢?
元郎他爹反正不行。
导致种地的累活在元郎十岁那年,几乎全部转嫁到了他和大伯的俩儿子身上。
“本来这地就被你那败家爹许给侄子们了,你还不努力争取,也要往城里的药铺做什么学徒,那家里怎么办?我命苦啊,摊上这么个男人,儿子也是这副德性……”
这是一连三日在元郎耳边反复念叨的话。
“阿娘,本来这田不是说好给大伯的么?虽然大伯过世了,可大伯娘和两位阿兄都在啊,且这么多年我们两家互相照应,哪里好明抢的……”
元郎一面在火炉边煽风点火,一面应付着阿娘。
“什么说好!家里总共那么点地,都给大伯了,咱们家吃什么?”元郎他娘气得不行,这孩子明明是她亲生的,怎么性情和他爹如出一辙,半点不知世事艰辛,生计困难的。
元郎瞄着远处门窗微动的屋舍,无奈道:“阿娘少说两句吧,大家住一个屋檐下,吵破天去也是把族长叫来,最后还不得爹去赔笑脸,说好话。阿娘你还要落一个口舌的罪名。”
“我命苦啊一一怎么就摊上这种人家。”这是妇人的口头禅,元郎听得无动于衷,眼看火炉上的药罐子顶起了盖头,招手喊过在一边怯怯的阿姐。
“阿姐,来倒药。”
妇人眼神往下,埋怨得无休无止:“都是些药渣了,有个屁用,平白浪费炭火。”
“所以阿娘,我说了,我去城里药铺给秋花抓几副药,那家郎中和娘子心善,定会许的。”元郎万般无奈,小心地扶着药罐,以免珍贵的药汁淌出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