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几乎脱口而出,并不怎么纠结。
胡阿婆在这方面比她敏感,因苍老而浑浊的眼眸迟疑地转了两下,又拿不准具体是谁的意思,含糊其辞道:“是温圆自个儿不愿意?”
明洛粲然一笑,启齿道:“算不得吧。左右都是任人摆布,或许生了孩子还更有盼头呢。”
什么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自己做不得主的。
胡阿婆从来不是多疑多虑的苛刻性子,她比宋平更好的一点是讲究个水到渠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随你吧,你阿耶都拗不过你,何况我这糟老婆子呢。”胡阿婆爱怜地抚了抚她插的有些歪的桃木篦子,示意她赶紧去吧。
这是正经差事。
明洛今儿没带阿泉,踱着步子往两条街外的医馆内取了药箱,查看了遍药品物件,会合元郎后不紧不慢地往公主府赶。
“怪道娘子今日穿了新衣裙。”元郎帮她提着药箱,一边走一边道。
明洛嘴角抽了两下,竟生出些懊悔的情绪。
只是一身街上妇女最常见的装扮,颜色也不出挑,上衣是象牙色的短襦外罩一件竹纹半臂,和下裳一样的薄墨色,脚上是便于行走的平头布鞋,初唐里中规中矩不出错的打扮。
便是发饰,也不过一把单调的桃木篦梳,左右簪两朵廉价的白玉兰绢花。
脖子上手上再无多余饰物,什么步摇金雀钗,还有花钿高髻……离她的阶级太遥远了,作为一名活跃在市井的劳动妇女,明洛唯一的罪过只能是颜色太好,身段细软。
细看之下,毫无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痕迹。
她明显是养在富贵里的。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元郎见久久没得到明洛的回应,半大少年郎急了,抓耳挠腮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