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最爱梅花,还是新嫁过来的那一年栽的。”仆妇唏嘘不已。
想当年新婚燕尔,纵使称不上情深义重,但到底相敬如宾,伴着怀孕生子,组成最是寻常的三口之家。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嫡子接二连三地病故,婢妾又莫名其妙地落胎,各种催促和责骂接踵而来。
夫婿的袖手,公婆的苛刻,亲戚的闲话……
最终压垮了还没在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的夫人。
屋内烧着银炭暖烘烘的,明洛轻巧地解了袄子递给小婢女,与上次见到的朱氏不同,这次的她显然梳妆更衣过,气色看着略略好些,只坐在书案前出神,见她俩进来,方迟缓地转动了下脖子,侧过脸来。
“来了。坐吧。”朱氏神色淡然,有些心不在焉。
仆妇规矩地立在一边,丝毫未提明洛与大公子相识一事,一张在明洛面前聒噪不停的嘴此时紧紧抿着,一字不发。
明洛含笑问候。
“还有几日便是元日,辛苦医师走一趟了。”朱氏恍若自言自语般,低低道。
“您不必这么说。”明洛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妇女都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隐晦情感,怜悯而惋惜。
甭管出身高贵或贫贱,不论心中是否有丘壑或才干……一律都是作为男子的依附或陪衬,终其一生在内宅中打转,运气好的岁月静好,温雅娴静地过一生,运气一般的则不断算计,不断周旋,精疲力尽在各种细碎里……
朱氏显然连一般都称不上。
因为她没有指望了,她熬不出头。
“上回你叮嘱的一套动作,我每日三次地在练,果不其然地好了许多,不至于一打喷嚏就漏出来,倒省了许多尴尬。”朱氏不停拨着老玉髓搭绿松手串上的珠子,静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