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声,姑娘。”青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宁语。
叶宁语身子恍惚了一下,青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其实,刚刚她也数了,问青连只不过是存着一丝侥幸。
皇宫的钟响了二十七声,此乃大丧。太后,薨逝了!
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不止叶宁语,其他朝臣似乎也一时难以接受。
第二日早上,宫里传来消息,虞帝罢朝五日。五日后颁诏,举哀行礼。十日后大敛,再停灵二十七日。
天刚亮时,叶宁语来至福来院,见福来院内灯火通明。
“母亲昨夜未眠么?”
江氏看了女儿一眼,知道她也没睡好,叹了口气。“太后娘娘于我叶家有恩,明里暗里不知帮了我们多少次。”
叶宁语眼眶微红,“是。若无太后,女儿去年无法轻易在朝堂上为父正名。不管她是看到四婶的面子上,还是怜悯我叶家忠良,女儿对她始终是心有感恩的。”
“你四婶他们这一入宫,估计得要月余才能回了。”
“嗯,我们眼下也做不了什么,母亲可差人给四婶他们送些衣物护膝入宫。虽说宫中也有,可眼下又是冬日,送些自家的去,总是用得惯些。”叶宁语在一旁提醒道。
“对,我也这样想。”说罢,江氏便叫上苏嬷嬷,到了四房的院中布置一应事宜。
转眼便是五日,天子颁诏:元庆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元庆仁德皇太后病逝。文武百官着素服,仁寿宫停灵的二十七日内,虞国上下停止娶嫁,歌舞酒坊辍乐,军民摘冠缨,女子妇人去饰。凡皇室宗亲、公侯伯、命妇及大都城得封诰之人,每隔三日至仁寿宫“大守”,为太后服丧。
消息传来,举国哀痛。
各地藩王也收到消息,奉命回都,为太后服丧。于是,北境襄阳王、西境长安王、东境玄清王,南境高义王四人陆续到达大都城,随后直入仁寿宫跪灵。
叶家除了段氏一家五口外,叶宁语、叶安珺及江氏皆有封诰,亦在守灵之列。
明日便是第一次大守,众人需在仁寿宫灵前从早到晚长跪。叶家长房对太后有感恩之心,皆以为此举应当。
第二日寅时许,叶宁语母子三人进入仁寿宫,皇后、众妃嫔,太子、成王、雍王及公主郡主等一众皇室宗亲俱在。
至于虞帝,本来近日龙体欠佳,每日只在此跪两个时辰。有要紧政务之时,便要回御书房。
仁德皇太后的灵堂雍容大气,庄重肃穆。
一众跪灵的人里,叶宁语一眼便瞧见了段氏。
数日未见,段氏眼眶红肿,脸上看着消瘦了几圈。她带着三个孩子跪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副疲惫且悲痛之态。叶宁语知道,段氏这几日应是哭得声音沙哑,眼下连声音都没了。
灵前,所有人敛声屏气,只有烛火摇动,以及风吹幡动。
“长姐!”叶宁希一见叶宁语出现,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叶宁语怀中,眼泪簌簌下掉。
“不怕,长姐在。”叶宁语轻抚着叶宁希的后背,低声安慰。
叶宁语抬头,又遇上了叶安舒的目光。他比叶宁希要好些,没有哭出声来,但疲惫和悲痛溢于言表。
叶宁语拍了拍叶安舒的手背,跪在兄妹二人后方。
跪灵是个力气活儿,不仅不能随意挪动说话,还不能进食。
众人这样一跪,便是五六个时辰。人群里时不时有轻微呻吟或叹气之声,虽不明显,但在肃穆的灵堂里,却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