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你怀疑崔嬷嬷说的是太后之死!”
段氏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她将字条握在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守灵的这些日子,崔嬷嬷几乎没有开口和我说过话。我以为,她是因为太过悲痛不思言语,可今日她忽然自尽,这并非崔嬷嬷的作风。”
段氏顿了顿,又道,“前几次我入宫探望母后之时,正好听到她们主仆二人说话。母后笑称,自己若当真归天,丧事简办,且无需谁去陪葬。母后还让崔嬷嬷替她照顾我。”说到这里,段氏喉头滚动。
“所以,四婶是怀疑,崔嬷嬷此举有些异常,她或许不是不想跟你说话,而是……”
段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现在想想,前些时日崔嬷嬷看我的眼神,总像是有话要说,可我当时,并未意识到。”
“能让崔嬷嬷在仁寿宫都如此忌惮的,四婶是否对此事已有猜测?”
段氏从腰间取出自己的公主令牌,牢牢握在手上。“我需要验证这个猜想。”
“四婶需要阿云做什么?”
此刻的段氏,目光深沉,全身充斥着一股寒气和生人勿进的压迫感。这不是一向温和的叶府四夫人段氏,而是高高在上的衡阳公主。
在叶宁语的记忆里,段氏自从嫁入叶家之后,就极少流露出这般威严的情绪。
“阿云。”段氏抓住叶宁语的胳膊,“你与柳神医相熟,你帮四婶一个忙。”
“柳神医……能帮四婶什么忙?”
“前几次柳神医入宫替他诊脉时,也曾去过一次仁寿宫替母后看诊。”
段氏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叶宁语不用问也知道。
“四婶是想打听太后此前的身体状况?”叶宁语似乎明白了段氏的打算。
段氏点头,“那日母亲暴病的消息传来,我一到仁寿宫就看到了几个太医。那些太医……”段氏苦笑了一下,“我不指望从他们那里打听出什么。”
“阿云明白了,这就替四婶安排。”
“阿云。这一年来,你身上发生的事,四婶也逐渐看明白了。四婶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和阿珺,还有大嫂都过得不好。我这个四婶没能帮上什么忙,如今还要劳你帮我……”
“四婶别说这种话,去年四婶和太后娘娘帮的那个忙,足以让阿云记一辈子。”叶宁语将段氏扶住,语声恳切,目光真挚。
段氏泪如雨下,“母后在时,将我护得太好。我虽是衡阳公主,却只一心想做叶府的四夫人。如今母后离去,四婶不能躲在后面。”
段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令牌,吧嗒一声,一滴泪落入令牌之上。“从今以后,我依旧是衡阳!”
当日晚,一名丫鬟模样的人被叶府下人从角门带入,随后直入四房院中。
从那以后,段氏闭门不出,也不见人。众人只道她伤心过度,只在心里叹息。
两日后,一批从各州府押送过来的死刑犯即将到达都城刑部大狱,叶安珺奉命出城迎接。
同一时间,六国大儒蓝老启程离都,他打算外出游历一阵子,下一站是燕国。
为了答谢这一个月的照料,蓝老还专程入了一趟宫向虞帝辞行。虞帝执意留客,可蓝老去意已决,只得作罢。
蓝老从西城门出城,虞帝让太子带着魏桓相送。除此之外,白承之及国子监部分听过他讲学的一众学生也来了。
原本一切稀松平常,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可一个时辰后,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从西城门传入城中。消息先入刑部,再入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