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正在凝眸沉思,忽然听到叶宁语的这句话,不免抬头露出疑惑的模样。
叶宁语看向正堂外。此时,一个少年从外面走进来。
当成王一见到此人时,顿时目瞪口呆,呆愣的模样比刚刚叶宁语一进正堂看到的更甚。
“阿珺?”当成王看着完好无损活生生的叶安珺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看见鬼一样。
在成王这里,如此这般的叶安珺不是“鬼”又是什么。
“你不是……”成王几步来到叶安珺面前,确认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这才碰了碰叶安珺的胳膊,又戳了戳他的肩。“真的是你?”
“叶安珺见过陛下。”叶安珺跪在地上,低头行礼。
成王还未回过神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只知道叶安珺明明在半年前的郊外落入悬崖,当时叶家小侯爷因公殉难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而且,叶安珺的尸体停在叶家时,成王还跟着太子来看过。
成王的脑子有些乱,他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但唯有一点可以确认。眼前的叶安珺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以前那个自己熟悉的叶家小侯爷。
“陛下。”叶安珺见眼前这位新帝迟迟没反应,缓缓抬起了头。
“起……起来。”成王将叶安珺拉了起来,随后又看向叶宁语。“想必你们应该会跟我说点什么。”
叶宁语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叶安珺缓缓开口。“一切都要从我们为太后守灵之时说起……”
叶安珺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历一一细细道来。包括叶安舒和叶宁希如何听到隔壁房间的谈话,虞帝如何对叶家三个孩子心存芥蒂,意欲对他们动手,以及叶安珺如何假死遁走,逃至西南。
成王愣愣地听着姐弟二人缓缓说出的真相,坐在椅子上的他脑子一片茫然,迟迟没有说话。
而叶宁语姐弟显然预料到了成王这样反应,并不催促,只安静坐在一边。
“阿珺,你可知,如今我已为天子,不日便要登基。”良久之后,成王喃喃道。
“我知道。”叶安珺的语气很平静。
成王缓缓转头,看向叶安珺。“那你可还记得,先帝是我亲生父亲,你们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设计逃走,又私自带兵回来,是蒙蔽天子之罪?”
“我知道。”叶安珺的神色依旧如常。
成王又看向叶宁语,“那你们为何要将这些事如实告诉我?叶安珺既然已‘死’,何不让他就这样消失?我是父皇亲手传位的继承人,你们如此蒙蔽他,若说我毫无芥蒂之心,你们可信?”
叶宁语对着成王微微颔首。“陛下是先帝的亲生骨肉,亦是与先帝截然不同的新帝。阿珺假死遁走,只是为了保全并无过错的自己,我们从未想过欺瞒任何人。那日阿珺停灵叶府,陛下真心为阿珺落泪,这份真情实意叶家人皆有感知。陛下待叶家有情,待阿珺有情。如今虽为新帝,我们亦念着曾经之情。于公于私,我们姐弟二人都希望能坦坦荡荡面对你。”
“坦坦荡荡面对我……”成王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往后的日子还长,与其让这些事以后被翻出来,成为陛下与叶家心生芥蒂的根源,不如与陛下先交个底。从今以后,我叶家清清白白,无任何欺瞒之事,无任何不臣之心。”叶宁语直视成王,字字清晰,句句有力。
叶宁语深谙天子之位不好坐,也知这个位置最能改变人。虽然她不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但还是将一些话说在了前面。不管日后成王如何看待叶家,她都不希望再出现一次如同虞帝那般的猜忌。
一个家族,能经得起多少次这样的折腾。一代人折在这上面,足以大伤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