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忙摆了摆手,“白公子莫要误会,我是昨日途经宁府门口,看到府上客人如流,从他们口中才知,原来白公子是六国大儒蓝老的弟子,以后可是要继承蓝老衣钵的。我老周也是走了运,竟然做了大才子的一笔生意。早知道,这笔买宅子的佣金我就不收了,替自家孩子沾沾文曲星的气运也好啊。”老周的笑十分亲切,没有太多拍马屁的刻意和尴尬感。
白承之摇头无奈笑了笑,“什么大才子,不过是他们厚爱罢了。如此虚名,白某愧不敢当。”
对于这种客套又谦逊的话,老周权当没听见。他笑了笑又问,“几位来这里是……”
“我们来采风。”白承之不假思索。
“采风?”老周似乎不解采风为何意,满脸疑惑。
叶宁语见状,忙补充道。“老周既知白公子的身份,便明白他此次来游学肩负重任。作为传道授业的读书人,须得体味民间疾苦。听闻此巷颇为特殊,白先生便带我们来看看。”
白承之本以为自己随口而出的“采风”二字已经够忽悠人了,没成想叶宁语似乎比他更能忽悠。他满脸诧异的看向叶宁语,随即神色竟变得几分怅然。
“是啊,只有自己体味了这些民间疾苦,才能真切鼓励那些读书的少年立志开创太平盛世不是?”白承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哎呀!”老周满脸钦佩,眼眶发红。“没想到我老周能遇到如此心怀天下的读书人,不愧是六国大儒的亲传弟子。白先生、宁公子,请二位受老周一拜!”
老周一脸郑重,说话间,就朝着宁白二人深深拜了下去。
两人忙同时抓住老周的胳膊,这一拜,他们可受不得。
“既然二位有此志愿,我老周也为家里读书的孩子积点德。我对这一带十分了解,二位有什么想问的,我老周一定知无不言!”
宁白二人眼睛一亮,微微对视点头,一旁的麻子脸似乎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白承之拉过麻子脸,一直将他拉出了胡同。“这条巷子为何住了这么多人,都下不去脚。”
虽然哪里都有穷人,可京都毕竟是上国之都,按理说,不应该在城内有如此脏乱之地才对。
麻子脸叹了口气,“几位还不知道吧,这条巷子叫十八巷,里面住的要不就是偷鸡摸狗屡教不改之辈,要么就是犯了事儿的。说得不好听点,这就是个不上锁的牢笼。”
“牢笼?”叶宁语第一次见到如此牢笼,“你是说,这里面住的都是罪人?”
“也不尽然吧,有些是自己犯了事儿的,有些是被家人连累的。家家户户都是有前科的人,我劝几位啊在远处看看就行了,别进去。”
“用这种方式关押,就不要他们跑了么?”麻子脸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又回头看了好几眼小巷今天的那扇门,尽管只能看见巷中拥挤的人群。
“跑?”老周摇了摇头,“跑不掉的,官府的人每三日就要来给他们送药,若离了这些药,他们活不了了。没人敢跑,其实他们也不想跑,这里虽然过得辛苦了点儿,总归也是日子不是?比大牢要好多了。”
咳咳咳……麻子脸一阵咳嗽。宁白二人忙看过去,“怎么了?”
麻子脸用力地捂住胸口。“没,没事……”
“既然这里的情况如此复杂,那你来这做什么?”白承之看向老周。
老周嘿嘿笑了几声,“做生意嘛,这里有人想换个好点的屋子,让我帮着相一相。”
“你还做这个生意?”叶宁语十分诧异。
“老周我啥生意都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白公子这般大方,一次就多给我老周一千两。在这里给他们看房子,每次能赚一两银子,也够多了。再说了,他们里面有些人也很可怜……”
宁白二人看向老周,忽然觉得这个生意人似乎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