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喟叹,“这双眼珠倒是漂亮,不知道剜下来是不是还是这么好看。”
她只是一个小妖怪,身上微弱的妖气像是风一吹都能散尽,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被咬到濒死也只会红着眼流泪吧?
唐玉笺紧紧闭上眼睫,生怕对方真的挖出自己的眼。
僵持的氛围被一声尖锐的呼喝声打破。
“你这奴才又在这里偷懒!”
长廊的尽头出现了管事石姬的身影。她步伐急促,脸上带着怒意,走近了,表情迅速转变,堆上笑容。
对着护卫说,“这愚笨的妖奴冲撞了您,我这就让她下去领罚。”
说完,管事回过头,将脸色惨白的唐玉笺赶走,“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碍了贵人的眼,还不快退下!”
唐玉笺被妖气冲撞得跌跌撞撞,左脚踩右脚,撑着身体爬起来,匆忙离开。
直到走远了,骇人的妖气才散了一些。
她回到下房,抱着自己的肩膀,虚弱的蜷缩在床上。
像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流浪猫狗。
口鼻呛出了血沫,浑身割裂似的痛。这种情况时常会有,画舫上偶尔会来不知收敛的大妖和邪魔,她没什么自保能力,只能受着。
困倦之际,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噔噔噔”,三下。
接着,一道女声传进来。
“玉笺,你还好吗?”
唐玉笺费力的睁开眼。
那道声音又响起,“我给你带了些药来,你受伤太重了,把门打开,我给你涂上。”
是刚刚依偎着护卫的那只花妖的声音。
她是抚春楼的红牌,唐玉笺头顶的主子。
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走到门旁。
开口时,唐玉笺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嘶哑,“姑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来送药啊,快点开门。”
唐玉笺疑惑红牌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门便被人从外面用力打开,下一刻,陌生又熟悉的妖气扑面而来,她身上的疼痛更刺骨更猛烈。
察觉到不对,唐玉笺想要把门关上,却被横伸来一只手抢先按住门板。
有人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人便被扯到了门外。
汹涌刚烈的妖气瞬间侵入唐玉笺的四肢百骸。
她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唇旁渗出血丝。
耳边响起花妖带着哭腔的告罪,“对不住了玉笺,谁让你冲撞了贵人了。”
有人捏开唐玉笺的唇,苦涩的东西顺着唇舌灌进喉咙。
一瞬间,她身体里烧起一把火。
脑子也烧得昏沉颠倒。
“好大的胆子,我让你走了吗?”
耳旁陡然传来的声音,正是之前那个碾破她手背的护卫。
唐玉笺用力挣扎着,可妖气兜头压下,灌得她神魂欲裂,连骨缝都泛着生疼。
腰间横过一只手,将她一把扛起,江上又下起了雨,像尖细的刀刃刮过皮肤。
“堂主,您这是要去哪儿?”有人在她头顶嬉笑。
“找个房间,好好玩玩,玩剩下来就给你们。”
就在即将走出后院,拐进花楼之时,几个人的动作忽然停下。
“谁在那里!”
扛着她的护卫发出质问声。
唐玉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奄奄一息的垂着头,眼睛紧闭着。
长廊被阴冷的夜色笼罩,蜿蜒伸展进潮湿的细雨中。
尽头。
檐角下悬着一盏盏花灯,微弱的火光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