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后,洛绾素继续向前跑去,瀑布飞驰而下拍打着潭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洛绾素焦急的四下看着,只见一个人影坐在瀑布旁。洛绾素顿住脚步,脚下犹如灌入千金重的金银,一步都走不动。
缓了缓心甚,洛绾素一步一步向那个身影靠了过去。
“表哥……”洛绾素轻唤一声,明显看到面前的身影一滞,但是却没有回应,没有转身。
即使月光黯淡,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洛绾素依然坚信,那就是元涯。脚上步子沉重,洛绾素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俯下身蹲在元涯身后。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
元涯依旧无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瀑布的方向出神。洛绾素转到元涯面前,借着月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元涯脸上皱纹堆累,布满血丝的双眼呆滞的看着瀑布,像是听不到洛绾素说话一般,只是嘴中不住的念着什么。
洛绾素缓缓抬手双臂将元涯拥入怀中,元涯混沌的双眼看向洛绾素,眼中竟有泪水流了下来。
身体在承受着急速变老的过程,可是心却一直未曾改变。耳朵严重失聪让元涯一直未听到洛绾素说什么。直到洛绾素伸手抱住他,元涯才认出来面前之人,便是他心心念念的相思……
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从小时候起便注定了的。他为洛绾素而生,从懂事起便唯有练武与寻找洛绾素两件事情,这一生似乎都与洛绾素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最终也为洛绾素而死。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灵山卫,灵山卫,灵山何处无血脉?且听夜半松涛声,诉说昨日功与罪……”
听着元涯碎碎念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沉,最后竟然完全淹没在瀑布冲刷着礁石的声音中。眼看着元涯的手臂无力的垂在了地面上,洛绾素仰天长啸,“啊……”
赵佑玹一直未上前,怔怔的看着洛绾素抱着元涯的尸体一动不动的坐在瀑布边上。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洛绾素从最开始爆裂变得慢慢沉寂下来,不言不语,只是抱着元涯,最终不住的念着什么……
赵佑玹缓步上前,伸手想要将洛绾素拥住,她却抱紧元涯的尸体向后躲闪着,眼中一片黯淡,只是看着元涯的尸体出神。
“相思,你不要这样……”
“表哥,你醒醒,你说过一辈子不会离开我的……”
“相思……”
“若是当初我没有那么任性,今日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赵佑玹心中煎熬,抬手劈向洛绾素的后颈,洛绾素当即昏厥。赵佑玹安排好下面的人郑重其事的将元涯的尸体装裹入殓送去了鸣翠坊。赵佑玹相信,鸣翠坊内自由人会将元涯的尸首送回月灵教内妥善安葬,这是他唯一能为元涯做的事情。
朝中已有三日未见到赵佑玹,后宫之人都知道,赵佑玹整日里都待在未央宫,足不出户,连前朝的奏折都是大太监收拾整理妥当送到未央宫的。
自那夜从秀山回来,洛绾素便一直昏迷不醒。其实赵佑玹的那一掌并不重,鬼医给出的解释是,洛绾素自己抗拒醒来,若她一直这样将自己禁锢住,许就是一辈子……
赵佑玹白天黑夜的守着洛绾素未曾露面,此事也惊动了赵佑钰。
“你要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
“逃避的不是我,是她。”赵佑玹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安睡的洛绾素,“她将自己桎梏起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这才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赵佑钰真的不明白,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赵佑玹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佑钰。看着赵佑玹痛苦不已的神情,赵佑钰长叹一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评判,阴差阳错的事情,竟然最后走到了步步锥心的田地。
洛绾素醒来已是五日后的事情,缓缓睁开眼时又挨不住窗外撒下的阳光,抬手欲要遮挡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
抿了抿嘴唇,洛绾素勉强的转了个头,便看到青玄和青鸢站在殿中,赵佑玹坐在书桌旁批阅奏折。
第一个发现洛绾素醒来的是青鸢,竟然一时间高兴的忘了上前,只是怔怔的看着床上的洛绾素侧着头看着她。
“小姐……”
青鸢的话惊动了一旁的青玄和赵佑玹,二人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了床边。
“相思,你终于醒了……”赵佑玹握住洛绾素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洛绾素浑浑噩噩的,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卡住喉咙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小姐,喝水。”青鸢将水地到洛绾素嘴边。
洛绾素无力抬头自己饮水,赵佑玹接过茶盏含了一口在嘴中,俯身吻上洛绾素的唇,慢慢的将口中的水过到洛绾素口中。
听说洛绾素醒了,鬼医也急急的赶了过来。替洛绾素诊过脉,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
“启禀皇上,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心力交瘁带着身子虚透,着实需要好好静养。”
鬼医说这转回身看着洛绾素,“万般根源由心生,还请娘娘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