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歌将萧景惠的碧玉哨子递给当铺的先生后,先生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正了正眼镜道:“通体晶莹剔透,确实是块好玉,只是这玉的质地在我国可不多见啊。”
“这位先生好眼力。”沐长歌不敢多说,在这北齐、东梁交界,又怎么敢暴露太多,太过显眼的话明摆着让人勘察。
“这位吴先生可是出身玉器世家,慧眼识玉器已经有三十年了。”旁边的小厮自豪的说道。
沐长歌不禁目露惊喜之色,道:“这位先生就是当代玉器传人吴千玺吴老先生?”吴千玺又怎么仅仅是玉器传人这么简单的身份,他在北齐朝廷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比如南唐首富苏老。
只是这么一个身份贵重的人怎么会在这当铺里做一个先生呢?吴千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玉哨旁吹了一声,声音也是轻而脆,便笑道:“这玉哨做工精致,玉质更是难得一见,千金万两也是物所超值,我这一间小小当铺也着实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吴千玺说着就将玉哨还给沐长歌,沐长歌微愣,她本就想这玉哨价值连城,但也没有想到这个吴千玺会如此对待这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而这玉哨对萧景惠来说应该不仅仅是召唤墨雨的工具,沐长歌便接过玉哨,不做多言转身就走,正是转身之际,吴千玺见到沐长歌发上的簪子,表情上有一下微微的错愕。
然后在沐长歌就回了客栈,萧景惠满脸笑意,然而当沐长歌将玉哨还给他的时候,笑都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没有当了它?”
“因为那个先生说当铺没有那么多钱,而且这个玉哨价值连城,当了不是很可惜吗?”沐长歌不是不懂的变通,只是当出去的东西再想拿回来可就是难了,一方面也是因为体恤萧景惠。
萧景惠不是不知道沐长歌对待自己的转变,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目前他们处于吃霸王餐的状态,若是没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怎么交饭钱?”萧景惠问。
沐长歌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深,轻声道:“吃霸王餐便是了,这应该是你经常干的事情啊。”
萧景惠看着沐长歌眼中的笑意,不禁一窘,道:“这里是东莞城,又不是南唐。”
“吃了一顿霸王餐又当如何?”沐长歌欢颜一笑,让萧景惠摸不透看不清,沐长歌唤来伙计,笑若星辰、明眸皓齿、玲珑剔透。
“这位伙计,我和夫君来的匆忙,忘带了钱财,弟弟妹妹们就在后面,等到他们来了自会付账,还请伙计你让管账先生记下我和夫君的花费。”沐长歌语气不卑不亢,和颜悦色的说道。
沐长歌一改往日对敌的寒澈,亲和温婉的冲伙计露着微笑,然而这个伙计并不吃这一套,依旧尖酸刻薄,语气粗劣:“若是想吃霸王餐不妨直说,看你等穿着富贵,真想不到竟是要白吃白喝。”
“夫人并没有要白吃白喝,只是我们没有带钱。你这厮,对夫人客气点!”看伙计一脸尖酸刻薄样,尤其是对沐长歌语气粗劣,萧景惠就气不打一处来。
“吃白食还理直气壮的,大家快评评理,看看他们一双男女,竟是吃饭不付账,说不定啊是从哪里私奔的狗男女。”小伙计的话越说越粗鄙,他的过分让萧景惠怒不可遏。
萧景惠看着看热闹的一圈人,鱼龙混杂又能如何?他就是不想让别人侮辱沐长歌,看一眼身旁淡定自若的沐长歌,再看那个滔滔不竭的小伙计,眼神森冷的如鹰一般锐利,紧攥拳头。
“夫君,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沐长歌丝毫没有生气,不怒反笑,将手放在萧景惠紧攥的拳头上,扬声道:“人之所以有贵贱之分,是因为贵人说贵话,后者反之。”
沐长歌一句话不拖泥不带水的讽刺了小伙计,小伙计竟是无力反驳,来回几句话说沐长歌两个人吃白食。
“我和夫君初到贵宝地,也不知道贵宝地的风土人情,只是想晚两天付账而已,这位小伙计就言之凿凿说我和夫君想吃霸王餐。若是想吃霸王餐,我和夫君此刻恐怕早已逃之夭夭,在这里和白费口舌作甚么?”沐长歌声音明朗清脆,话刚落地,沐长歌就紧攥拳头狠狠地砸在身前的饭桌上。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坚实的榆木材质饭桌竟从沐长歌下拳之处向四面八方开始裂缝,而后坍塌。
众人皆惊,心道沐长歌这看似一介弱质女流,竟然信手碎石桌,着实令人佩服,小伙计也是吓了一吓,着实没有想到沐长歌会碎饭桌。
“打坏的东西都记在账上,待弟弟妹妹到达这里,必然会分毫不差的一并付了。”沐长歌灼灼的目光掠过小伙计,直接射向柜台的算账先生。
算账先生一惊,点了点头,笔速飞快的记上,沐长歌拉着萧景惠走向柜台,一群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而后也都回到座位上去,不再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