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瞳仁猛一扩。
心头袭来一股莫名的恐慌,沈郁寒脸色顿时沉下。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江晚梓笑了声,“放心,会如你所愿。”
“……”
沈郁寒盯着女人苍白的脸,不知是因为她笑得凄烈,还是因她这赴死的绝望模样,让他心头的那股莫名害怕更甚。
他足足盯着她好久,想从她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假情假意。
可是没有。
女人眼里的无所畏惧是真实的。
沈郁寒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猛地松开手,起身。
江晚梓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沈郁寒眸眼低垂,望着努力撑起上半身的女人。
相比前段时间,女人又瘦了很多。
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削瘦细小的胳膊撑在地面,洁白的纱裙铺在地上,裙尾泛黄。
月色皎洁,落在女人身上,在这漆黑的夜里,她整个人白到诡异。
身形又瘦又薄,跟白纸一样,仿佛风吹,就能把她吹走。
沈郁寒眉头皱得更深。
他突然感觉眼前的江晚梓很陌生。
以前的她乖巧顺从,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不管他对她做什么,都能在她这里得到原谅。
然而现在,她似乎变了。
变得固执,贪心,阴险,不顾一切地跟他对抗。
她身体是真的越来越不行了,就连做这个坐起来的动作,都花费了她大半个力气。
她听到男人嫌恶的声音:“白奕!”
白奕跑过来。
沈郁寒向他伸手,他立即会意,从口袋里掏出湿巾。
男人接过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双手,擦拭了好几遍才把湿巾扔回白奕手中。
夜深后,气温骤降,男人声音裹着比此时气温更低的冷。
“让她跪着!”
白奕:“……”
“好好看着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起来!”
她不是喜欢上别人吗?
她不是对不起沈词安吗?
那就好好跪着给沈词安赎罪!
—
男人离开后,四周安静了些许。
只是夜深天寒,江晚梓穿得少,此时冷得发抖。
白奕看见她慢慢起来,做势要跪下,连忙阻止:“夫人,您身子弱,还是不要跪了。”
江晚梓没说话。
“沈总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会儿他气消了,我去劝劝他。”
江晚梓双膝跪下,腰杆挺得笔直,目视沈词安的墓碑。
望着墓碑照片上的爽朗笑容,江晚梓心头一刺,声音悲恸:“白奕,我跪,不是因为他。”
白奕神色一怔。
“我只是来看望故人。”
“夫人……”
“你先下去吧,我想跟词安说说话。”
白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
入秋后,夜色浓得更加深邃。
此时夜里二十三点,冷风刮进这冷肃寂寥的墓地,乌云爬过来,气温更是低到极点。
江晚梓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五岁那年,她开始记事了。
她记得五岁那年,自己在福利院的院子里刨坑,院长领着一个老婆婆走到她面前,说:“囡囡,这是刘婆婆,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离开福利院,跟着刘婆婆生活了。”
那时她虽然小,但也懂得这是收养她的人。
她乖巧地喊了声:“刘婆婆。”
刘婆婆一脸欢喜,摸着她小脸说:“真乖,以后你就跟着我生活吧。”
后来,刘婆婆说,她们有缘,但相逢得太晚,所以给她取名为“晚晚”。
再后来,江晚梓了解到,刘婆婆未曾婚嫁,膝下无儿无女,如今老来孤独,所以便领养了她来作伴。
她也曾在院长那里听过她的身世。
院长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也不知姓甚名谁,所以从她一出生就被送来了福利院,如今被刘婆婆收养,也算是福气,最起码在这个世界上,她终于拥有了一个亲人。
院长说得对,被刘婆婆收养是她的福气。
刘婆婆对她很好,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依旧给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