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没头没脑的,陆茵不自觉就应了声,开口后要再装不认识就落了一层,陆茵有些懊恼。
“7天,第几天走的?”
盛夏离看着手里写着字的黑板贴,略有些黏湿的手指点了点那上头写着的‘7’。
陆茵狠狠蹙紧了眉,紧紧盯着那只手,眼见着她蹭掉了一点点‘7’的下半部分。
“还给我!”
陆茵伸出手要直接去抢,但被盛夏离举着手轻巧避开了。
她真恨自己没能长到一米八!
她现在也做不到攀着她的手臂去抢东西,只能气乎乎鼓着脸,一言不发。
盛夏离嗤笑一声,笑得却是她自己。
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需要去分部轮岗,经常要出差,陆茵买了这黑板贴,规定了每次出差前留话的格式。
她说这样的话,她每过一天就能改个数字,等到瞧见0的时候就能做好准备迎接她了。
盛夏离看了眼手上的黑板贴,上头的‘7’是她写的,陆茵没有改。
见陆茵鼓着脸不开口,盛夏离周身的气温又降了几度:“怎么,失忆了?”
陆茵知道盛夏离在问什么,她也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但这些都没有必要同盛夏离说。
盛夏离是她大学校友,第一年她们只是有过几次见面的同校同学,后面三年她们是表面不熟的泛泛之交,毕业后是凑巧一道租了房子的室友。
在她搬走的那日,她们之间的联系就该断了,从前那些她只当她们都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现下重遇这个意外,只要及时纠正,就只是个意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喜欢这冰箱贴就送你了,麻烦让让。”
她真是后悔,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地要给邻居送温暖。
盛夏离是暖得起来的人吗?!
在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盛夏离后,陆茵原先心里的感慨全没了。
如果是盛夏离的话,这空荡荡的屋子很适合她。
都是冷冰冰的。
看面前人一动不动不打算让开的样子,陆茵转身抱住了冰箱,打算推着冰箱直接往外走。
后背撞上了盛夏离,陆茵也管不了了,用一种打球防守的姿态一步步往外挪,想占据个有力位置突围出去。
盛夏离在陆茵贴上来时,被那衣服帽子上的毛茸茸兔耳朵蹭过了胸口,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劝你放手,你这行为已经构成了入室盗窃。”
陆茵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身后这颠倒黑白的人,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我?入室盗窃?”
她明明送了那许多东西给这不识好歹的人:“我看你才是坑蒙拐骗!”
盛夏离笑得讥讽,解锁了手机,打开了拨号界面,递到了陆茵眼皮子底下,让她瞧着上头110三个数字。
“我的房子,我的冰箱,你进我的房子,推走我的冰箱,你可以跟警察解释下这个行为叫什么。”
陆茵一时语塞,默了半晌,思考她有没有这个能力突破盛夏离的防守,在警察赶到前成功将冰箱推回到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眼皮子底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陆茵一眼就瞧见了那随着震动有些颤抖的头像,还有那熟悉的名字。
盛夏离收回手机,看了眼语音通话的显示,又瞧了眼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陆茵,在来电即将结束前,接起了电话。
“喂,心蕾。”
名字或许有一样的,但刚刚那头像她瞧得清楚,是宋心蕾,一贯的露左脸自拍照。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们竟然还在一起。
也不意外,她们可是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乃至大学,都在一个学校的‘好朋友’。
陆茵在大学认识的两人,想起曾经的一些记忆,她都有些惊讶她竟然还记得那么多的细节。
她记得宋心蕾第一次带盛夏离来她们寝室时,盛夏离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浅蓝色短袖,修身的牛仔裤衬得她那双腿又直又长。
当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会烫染头发,她的头发还是纯天然的黑色,发量不少,全数绑在脑后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额前鬓角几缕碎发在她们寝室的电扇吹动下,一晃一晃的。
陆茵坐在上铺的床上啃着香梨,晃着脚,在人看向她时,丢了个梨过去,但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宋心蕾就将香梨给她抛了回来。
她说:“夏夏不吃梨。”
宋心蕾紧张护着自家宝贝的模样反倒叫陆茵记住了这宝贝。
陆茵看向接起电话后明显不再冷着声的人,轻嗤一声,宋心蕾这是得到了她垂涎已久的宝贝了么?
看了眼盛夏离背后那空荡荡的横厅,宋心蕾受得了这人断舍离到这份上的生活态度吗?
不过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陆茵看了眼那好像要结束对话了的盛夏离,转头看了眼冰箱,在瞬间就做了个决定。
冰箱她不要了!
陆茵逃跑似的回了901,反锁了门,一路冲回了卧室床上,裹上被子蒙住了头。
睡一觉就好,睡醒或许就能发现,这些都是做梦!
盛夏离挂了电话后,走到了门口,望着距离仅仅七八米外的另一扇紧闭的门。
走道的感应灯熄了后,就只有盛夏离这处透出去的光。
金属的门牌隐隐反着光。
901,和她只差一个数字。
盛夏离失神地揉搓着沾上了粉笔灰的手指,等回过神,手里黑板贴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字后。
她自嘲一笑,用了些力,把那透着幼稚的两个字,擦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