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保护太守!”
曹元归和王畋已经看傻了,他们没想到朱铭如此铁腕,反应过来之后命令弓手们帮忙。
众多弓手,犹犹豫豫,只零星几人上前厮杀。
根本不用他们帮忙,朱铭手持宝剑,在邓春和相扑手的掩护下,几乎是一剑撂倒一个。
才杀三人,二十多个强硬分子就扛不住了。也不再想着给老大报仇,转身便撒丫子开溜,被朱铭提剑又砍翻两个,剩下的全部选择跪地求饶。
白胜无法指挥那些青壮,此刻只能自由发挥。
往往是一个保长,带着四五个青壮,骑马追砍不愿跪地就擒者。
一番追击,算上县衙后门的死者,此战擒获258人、当场格杀35人。简单辨认之后,40多个围观百姓,被朱铭下令无罪释放。还有几个被误杀的倒霉蛋,那就真的只能自认倒霉。
“太守可有受伤?”曹元归和王畋连忙询问。
朱铭满身是血,但都是别人的血,他怒视那些作壁上观的弓手,冷笑道:“太守被贼人冲击,尔等却视若罔闻,定然与盗贼有勾结。立即放下兵器,抓入大牢候审!”
李宝和魏典已经进城,与白胜一起带着骑马青壮,将那些弓手团团围住。
“太守饶命啊!”
“俺们也是被逼的,哪敢跟孙家作对?”
“太守开恩!”
弓手们吓得跪地求饶,知州下手太狠,他们是真怕了。
京东路的地方官,朝廷默许使用非法手段。按照苏轼的说法,就是“责以大纲,略其小过”,只要能惩治盗贼,违背程序也无所谓。
而且还有连坐之法。盗贼本人,都不会发配河北,害怕他们逃回来,直接发配到广南。盗贼家人(本房至亲),发配五百里外编管。若有人告发盗贼,坐实之后,盗贼家里的一半钱财赏给检举者。
朱铭喝问:“尔等既是被逼迫的,可愿戴罪立功?”
“愿意,愿意!”弓手们忙不迭点头。
朱铭说道:“分开审问这些弓手和盗贼,供出孙家祸乱地方的证词!”
“是!”曹元归和王畋领命。
朱铭又对文吏和胥吏说:“伱们可愿戴罪立功?”
这些吏员,跟本地大族牵扯太深,但知州又是抓捕又是杀人,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配合。
主簿耿鼎臣吓得浑身发抖,知州只让文吏、皂吏、弓手戴罪立功,只对知县、县令下达指令,似乎完全把他给忘记了。
这特么要是坐实他勾结盗贼,身为文官肯定能保命,但今后哪还有前途可言?他只是想攀附蔡党,可不是真正的蔡党,到时候没人会站出来保他。
耿鼎臣咬咬牙,作揖道:“太守容禀,下官要检举孙家不法之事。还有那孙家折辱县官,以性命威胁,强逼在下嫁侄女结亲!”
“耿主簿大义灭亲,实属难得,也一起去审讯盗贼吧。”朱铭满意微笑。
但凡识字的县衙官吏,全部参与审讯,分开审理,交叉审理。
审讯速度极快,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把两百多个犯人审完。那些家伙互相攀咬,都说自己是被逼的,把罪责都推到死人头上。也有人为了戴罪立功,供出孙家各种不法行为,供出他们跟某某吏员勾结。
朱铭饱睡一觉,然后亲自去大牢,花费六个小时,把所有供状都捋了一遍。
接着又把官员、文吏、皂吏、弓手们叫来,脚下放两个火盆。
朱铭拿起几份供状,微笑看向主簿耿鼎臣。
耿鼎臣心中忐忑,惴惴不安等候发落。
“这几份供状,一看就是假的,耿主簿以为然否?”朱铭问道。
耿鼎臣说:“太守明察秋毫。”
朱铭顺手就把供状扔进火盆,耿鼎臣看着纸张烧成灰烬,终于松了口气,双腿发软都站不直了。
朱铭又扫视那些吏员,目光所过之处,众人都不敢大喘气。
一份份供状,被丢进火盆烧掉。
最后留下来的,已经不足十分之一,朱铭交给曹元归说:“抓人吧。”
曹元归接过来仔细查看,随即喊道:“押司孙光,贪赃枉法、勾结匪类、欺男霸女,即刻捉拿!”
“拿下!”魏典已经正式做了都头。
曹元归又说:“书手钱和谦,贪赃枉法、勾结匪类,即刻捉拿!”
“拿下!”魏典又喊。
这是在清洗钱孙两家在县衙的势力,但也不会全部处理,总得留一些吏员做事。只要牵扯不深,并非核心成员,不但既往不咎,而且还能因此升职。
弓手也处理了一些,朱铭让剩下的弓手戴罪立功,去抓捕有罪吏员的家人。说白了就是投名状,他们得罪了钱孙两家,今后只能跟着官府做事。
只要刀子够硬,又留有余地,瞬间就能打击、分化、拉拢,把铁板一块砸成粉碎。
待朱铭离开县衙大牢,曹元归感慨道:“太守是真不怕把事情闹大啊,此次出手,已经杀了几十人。恐怕最终充军流放者,会有好几百人之多。如此大案,州院已经做不得主,必然惊动提刑司那边。”
王畋却兴奋道:“不论如何,都爽快得很。本县胥吏和大族,把咱当成泥菩萨供着,苛捐杂税,多半进了他们的口袋。咱们哪是县官?咱们是看门狗啊!给这些宵小当狗,还不如给太守当狗。”
曹元归说:“谨防盗贼潜入县城放火!”
“对,孙钱两家可能要狗急跳墙了!”王畋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