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陇县）。

        杨志两万多兵，沿渭水占领城池，如同一条摊开的长蛇。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无非用兵激进和保守的区别。

        他带兵夜袭金营，肯定有奸臣通风报信，否则金兵咋就提前获知消息，营寨里全是空的还设置伏兵？

        姚平仲好笑道：“朝廷拿什么来胜？能打的只有西军，折家救太原去了，咱们一旦投了汉中，刘延庆必定更加惊恐，就算不投降也会带兵逃跑。靠一个种师道还能够挽救局面不成？”

        姚平仲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时带兵投靠，才显得俺们有大用！”

        姚平仲故意跟种家军争功，这自然是不可取的。但当时金兵围城之下，他敢主动带兵劫营，放在一堆西军将领里面，已经称得上武勇且有胆识。

        李宝疑惑道：“哪来恁多西军？”

        全程骑骡！

        陕西遍地皆兵，几乎每个村都有逃卒，受不了军官苛待逃回家乡。还有许多流民和逃户，这些都是现成的兵源。

        就特么扯淡，那匹骡子烧95号汽油的啊？

        姚平仲此时的名声极为响亮，跟西夏作战屡建功勋，陕西豪杰尊称其为“小太尉”。而且颇为自负，年少气盛之下，童贯试图收服他，姚平仲直接对童贯出言不逊，导致他的功劳被童贯给抹去。

        杨志正借着练兵整顿军纪，同时让巡检兵的军官，分出去统率这些新兵。

        种溪沉默片刻，待到信使离开，才说道：“父亲可有看那《讨金檄文》？”

        种家军被一分为二，种师中率兵到开封勤王，种师道自己死守长安扼住关中。

        只能怪杨志发兵太快，没等西军离开便北上。

        ……

        “父亲，该下定决心了！”姚平仲焦急催促。

        而朱氏父子在渭水一带名声极好，大量商贾带来汉中的消息，老百姓都知道汉中赋税更轻，许多人甚至盼着汉中兵早点杀来。

        目前，杨志已在渭水沿线募兵两万，甚至不用提供武器，老百姓自己带着武器投军。只是甲胄比较缺，新编部队有三分之二无法披甲。

        而杨志害怕被西军前后夹击，别说不敢攻占长安，就连咸阳都不敢打，非得等新兵练出模样再展开。

        第一个攻击目标，既不是刘延庆，也不是种师道，而是在蛇尾处虎视眈眈的姚古！

        只能说，杨志打仗太过保守。

        种师道说：“只是借兵剿贼其实不算什么，但金人哪是恁容易打发的？吾虽不知金人有何条件，但肯定趁机大肆敲诈，甚至极有可能割让土地。”

        “杨志那边很困难，他手里只有两万多战兵，算上巡检兵也不足三万，却要面对十多万西军。幸好西军分在三处，各自为战，互不统属，否则杨志就只能退守五丈原、和尚原了。”

        而且津津乐道他的车技，兵败之后骑一青骡，昼夜逃亡七百五十里。接着又千里逃亡到青城山，再奔二百七十里，跑去大面山隐居修道。

        “父亲，朝廷八百里加急！”种溪领着一个信使进来。

        就连喜欢弄险的韩世忠，得知李宝多次作战的经过，特别是这次在两淮爆兵狂飙，都觉得李宝打仗是一个疯子。

        后世说起姚平仲，只论其带兵夜袭金人不成，葬送掉开封城最后的可战之兵。

        嗯，很符合韩世忠的胃口！

        ……

        姚古说道：“万一朝廷胜了呢？”

        “种家军损失惨重，种经略麾下的将士，估计很多已经不能称为种家军，”种彦崇把自家情况说出来，“让他们守城可以，去剿贼寇也行，但在野外跟汉中兵作战必败！”

        姚古急得走来走去，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汉中还未称王，咱们投过去，也勉强算元从功臣，”姚平仲开始畅想未来，“孩儿虽然不才，但也威震陕西，论武勇找不出第二人来。以孩儿的才干，必能在新朝再立功勋，为姚家搏一个世代公侯！”

        姚平仲匆匆奔进屋中：“父亲，李孝忠改名李彦仙，在陇西聚兵造反响应朱贼。陇西空虚已被其攻占，若再被他打下宁远（武山）、秦州（天水），就跟宝鸡的贼兵连成一线了！”

        种师道等不及朝廷命令，他已经带兵回来了。

        而三路西军姚古在蛇尾处，刘延庆在蛇头的东北方向，种师道在蛇头的正东方。

        种师道说：“让西军死守长安，如果长安不保，就死守潼关以卫河洛。除了关中，陕西别的城池都可以不要，勒令西军尽快分兵五万去东京勤王。朝廷的意思，是先击败开封的朱贼，再回头发兵收复陕西和两淮。”

        姚平仲觉得父亲太没魄力，他前往城外军营，点齐自己麾下数千兵马，擅自朝着宝鸡不告而走。

        只要自己造成投贼的事实，父亲那里必然跟着投过来！

        一直走到汧阳附近，部将吴玠终于忍不住发问：“少将军是打算奇袭贼寇？”

        “你不要多问，到时自知。”姚平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