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身穿丝衣的妇人出现，端端正正朝宋徽宗行万福礼：“先生万福，奴贱姓曾。”

        远离县城十余里，宋徽宗又累又饿，他寻到一处村落，立即打听村塾的消息。

        薛粟愤然道：“那县令是昏君去年提拔的，对百姓盘剥无度不说，还万般刁难过往商旅。害得商队都变少了，我这山寨的生意也不好做！”

        “慢着！”又一个山贼喊。

        之前被迫造反只是小喽啰，现在却要给人做军师啊！

        山贼里哪有这般潇洒人物？

        两日之后，薛粟先让属下扮成樵夫进城，接着自己亲自扮成商旅出手。

        三来村塾老师状况更好，吃的东西也稍微好些，有时甚至不收他的钱。

        宋徽宗说道：“睦州通判韩驹，已收复铜官山之兵，其兵强马壮不可招惹。听闻婺州也有人起兵，恐怕亦非易与之辈。令郎若在龙游起兵成功，当派人送信联络睦州与婺州，与那两地之主结盟共进退。龙游县令官声如何？”

        宋徽宗被请进城里，薛粟让他写安民告示，这厮即便故意藏拙，告示也写得文采斐然。

        宋徽宗已经背熟了台词：“在下祖籍两淮，蒙荫到东京候缺，四十多岁才补到一个小官。那昏君去年南逃，我也稀里糊涂随驾，专为奸臣蔡攸搜罗船只。到了杭州，被安排去盐官县协办盐税。新朝大军杀来，烧盐工便杀了主官，我吓得连夜逃走，欲往江西投奔故人。”

        宋徽宗一路买饭跟人交流，还要沿途打听行路方向，已经熟悉这边的方言，大致能听懂但自己不会说，只得尽量模仿道：“俺老家在淮南。”

        交易完成，双方都觉得很划算。

        薛粟按刀坐在旁边，双眼炯炯凝视，明显想知道宋徽宗的斤两。

        曾氏还亲自烧炉煮茶，问道：“不知先生仙乡何处？”

        宋徽宗没有进城，甚至不在城外吃饭，还是找农民买饭最便宜。

        土财主也是附庸风雅之辈，想跟宋徽宗切磋诗词，当即被折服得五体投地。此君出手极为大方，掏出两贯购买力高的好钱，央求宋徽宗留下十副墨宝。

        一个山贼走近，夺过宋徽宗的包袱，抬脚就把他踹翻在地，很快双眼发亮翻出铜钱：“是好钱，不是当十的孬货。”

        曾氏说道：“奴虽不祥之人，却也读过诗书，也教导犬子读圣贤书。往日朝廷无道，落草为寇乃情势所逼。近闻新朝攻陷杭州，那昏君多半已死了，各地州县群雄并起，正是好男儿大显身手之时。吾儿欲在龙游起事，先生从东京随驾南下，想来定然见识广博，不知对眼下局势怎看？”

        曾氏愈发满意，赞道：“先生果然见多识广，寥寥数语便道明东南局势。吾儿起兵，该往哪边打？”

        那山贼左右打量：“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既如此，可乔装潜入县城，杀了县令自立，再换上新朝的明字旗，”宋徽宗说道，“占领县城之后，立即张贴安民告示，承诺给商人降低榷税，再免去农民的逋赋和杂税。如此，农商皆悦，必遵阁下为主。又挑几个臭名昭著的老吏杀了，提着首级招募城内外壮士为兵。切记进城之后，不可纵兵劫掠，否则必被富户串联赶出来。”

        “兀那汉子，快把买路财留下！”

        薛粟喊道：“快把我妈请来！”

        二来村塾老师懂得礼节，而且都是读书人，比无知村民更好说话。

        宋徽宗作揖回礼：“不敢。”

        <div  class="contentadv">        薛粟说道：“先生虽然一身风尘，举止却似读书人。不瞒先生，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对天下读书人颇为敬佩。”

        可他乞丐模样时屁事儿没有，一换上干净衣裳就遇到麻烦。

        见到宋徽宗，薛粟竟然抱拳说：“惊扰先生了。”

        “见过娘子。”宋徽宗不敢多看，生怕惹怒了山贼头子。

        寨主是个叫薛粟的年轻人，打劫属于他的家传行当，子承父业刚当上老大没几年。

        那山贼还是听得半懂不懂，拎起宋徽宗的细胳膊，嘀咕道：“白白嫩嫩的，怕也能写会算，寨主见了定然喜欢。带回山寨去！”

        宋徽宗联想到自己一路漂泊，不禁感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一切做得井井有条，连积年老吏都由衷佩服。

        这厮虽然饱一顿饿一顿，又风餐露宿已经脱相，但举手投足颇有气度，曾氏坐在旁边越看越喜欢。

        村塾先生佩服之至，留宋徽宗在家里住宿。晚上给他烧洗澡水，还提供一套干净衣裳，并把村里的土财主叫来。

        只是想起自己在杭州的嫔妃和财货，宋徽宗就感觉一阵心疼，今后多半是要过苦日子了。

        翌日清晨，宋徽宗刚刚起床，推门就看到薛粟站外面。

        薛粟态度尊敬的执弟子礼，问道：“如今龙游县城已克，还请先生教我，如何把衢州城也拿下。”

        还想打州城？

        宋徽宗已经无力吐槽，要不要帮你把小半个东南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