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在合同上把利息写得低些，在朝廷规定的合法范围内，借出的时候则少给些钱。合同上，你借了我一百块，但我只给你六七十块。

        “吵什么吵？”

        就拿北宋来说，王安石变法搞出的市易务，最终直接变成官方高利贷。官府逼着商人来借钱，你手里有钱都必须借，不借你就别想做科配生意了。而且你越有钱，官府就越逼着你借钱，因为你肯定有还款能力。

        散户们手中却有大量到期货单，甚至是已经超期续费的货单。

        太子继续一砸到底。

        在铁屑楼的后院，一大群犹太人正在聚会，念经礼拜之后就商议怎么应对危机。

        入乡随俗嘛，有钱还能不赚？

        罚款只是交给官府的，问题是合同作废，他们借出的本金也收不回来啊。

        以前，放高利贷的主要是和尚。朝廷取缔庙观，就等于帮犹太人解决竞争对手，这让他们的高利贷生意愈发红火。

        不但铁屑楼被官差团团围住，就连整个犹太社区都被控制。

        而且，还真有客商见到东京布市火爆，赶紧回家收货再运来的情况。

        赵楷却是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把房子抵押出去借贷了？还暗中买下这么多货单！”

        前朝的官府都放高利贷，凭啥现在咱商人就不行了？

        只要在这个时间段内提货，就不必再额外支付仓库费。

        可散户有几个忍得住？

        对他们而言，能少亏一点就好！

        李文仲坐在马车里，看着交易所外的热闹场面，忍不住感慨道：“俺真是自作聪明，竟以为能钻交易所的空子。太子谋定而后动，早就设好了圈套等咱们进场啊。”

        “爹，爹，不好了，朝廷派兵来了！”

        一个官员踏入后院，呵斥道：“全部抓走！”

        在北宋时期，东京城内外的酒楼正店有七十二家。

        “暂时停卖军布。”混在交易所的太子心腹，开始准备抽身撤离。

        不断有散户跟着卖单，太子什么价，他们就什么价。

        账当然不是这么算的。

        一个皂吏反复大声喊道：“你们递交状纸的时候，会根据放贷者来归类。同一个涉案的放贷人，就汇总成同一個案子。各房已经腾出来了，门口贴着放贷者的姓名或商号名称，你们找到名字递过去即可。如果找不到放贷者名字，就进二堂去申诉，法曹会立即补上！”

        客商们运来的新货，加上太子砸出的货物，会导致东京长时间布价低靡。

        如此一来，东京布市就变成零售商的天下。

        换成大商贾，绝对不会这么干。

        但还认得希伯来文字，能读懂犹太《圣经》，并且不对外通婚。

        赵枢呼喊着往里冲。

        虽然历朝历代都打击高利贷，但朝廷自己都不当回事儿，官吏根本不会真来处罚。

        话音刚落，哭喊声变得更大。

        赵枢尴尬不语拿着卖货的钱就往开封法曹跑。

        双方如果交换货单，行户们明天就能去提货零售，而散户们也能少交一笔仓库费。

        以前耀武扬威的大行商们，反而还得求着零售商散货。

        李良罕上前作揖：“这位相公，俺一向守法经营。所有借贷都有契书，而且利息没有超过朝廷限额。”

        李敦义道：“我们扫货比较早，即便中间拉价又吃进许多，但终归是有仓库储藏布匹的。到期就去提货吧，留在仓库慢慢卖，也就亏掉几万贯而已。”

        这七十二家正店，拥有酿酒、批发、零售的权力，这种权力是向官府买扑获得的。

        <div  class="contentadv">        如果不是正店，就只能零售酒水，不得参与酿酒和批发。

        这官员又扫视其他人：“你们也跑不了！能在这里聚会的，全都是铁屑富人，个个都参与放高利贷。就算够不上抄家流放，三到十倍的罚款也罚死伱们！”

        既然贱价卖单满天飞，那就没必要再动用军仓了。

        他们在朝代更替时亏了一拨，在前朝借出去的贷款，很多都无法收回来。还在东京城破时，遭到乱兵、乱民洗劫，但依旧是扛过来了。

        犹太人经营的铁屑楼，便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并且店址位于黄金地段，只略逊于樊楼和潘楼而已。

        牢房里，哭喊叫冤声震天，他们是真觉得冤枉啊。

        面对官差手里的刀枪棍棒，三十多个犹太人乖乖听话，垂头丧气的被押往开封法曹受审。

        ……

        报案者实在太多，若是一个不好，把涉案金额凑成“特别巨大”，那就真是要抄家流放的。

        在前宋做商人难，在大明做商人更难啊！

        他们却是不想想，真正的守法商贩，官府可曾搞出大案来坑害？

        此时此刻，许多东京小行户们，可是在欢呼庆贺大喊万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