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张三路足足睡到了快要日上三竿才醒,等他起来的时候,所有人好像早就忙了很久了。
张三路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张之道已经在为乡民们行符箓事了。乡民们也没有忙农事,也没有进山打猎,都在门前焦急的等待。
但让他奇怪的是,门前等待的人都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碗,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走进院门,两个粗壮的汉子一左一右正守在门口,乡民们出来一个才能再进一个。他们看到张三路过来,两人自然认出来这是张仙师的人,立马躬身行礼让他进去。
“尔等若要符箓治病,需先跪于我前,坦诚讲述尔等之罪。”盘坐在高台上的张之道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此时一个妇人正跪在地上,她面前摆着一个碗,手臂架着布条吊在脖子上,显然是手臂受伤了。
妇人用很重的口音,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自己做的错事,又坦诚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还诚惶诚恐的向仙师保证以后不会再范,以求宽恕。
等她说完后,张之道才伸手轻轻一弹,一枚符箓无风自飘。飘动到妇人摆着的碗上时,突然又无火自燃,瞬间就烧成了灰烬,落进了碗里。
那妇人神色喜不自胜,赶快捧起碗,将那烧完符箓的水‘咕噜噜’的一饮而尽。接着放下碗便轻轻活动起了手臂,脸上渐渐浮现惊喜之色。
随后就将挂在脖子上的布条摘下,手臂伸起自如,竟然立时就好了。立刻又趴下磕头称谢,喜不自胜的退出去了。
随着乡民们一个个的进来,都会跪在张之道的面前,颤抖着声音,一个个的讲述自己的阴暗和罪恶,有的讲述了自己为了私利而背叛亲友的往事,有的则坦白了自己曾犯下的不可告人的罪行。
而张之道,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微微点头,仿佛在无声地评判着他们的灵魂。
每当一个乡民讲述完毕,张之道便会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点燃,化为一碗泛着诡异光芒的符水。
乡民们激动着颤抖着双手接过符水,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洗净自己心中的罪恶。
张三路越看越是迷惘,他在刚遇到张之道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是真有道行。但这进了村庄后,看他行事手段,完全就是一套江湖骗子糊弄愚夫愚妇的方式,但又不知道他为何做这样的事儿。
看到现在,却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然而,张之道却始终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他早已洞察了人性的复杂与深邃,也早已掌握了净化人心的秘诀。
但又看了一会儿,张三路发现,其中有两个患有疯病的乡民,在家人的陪同下进来时,张之道却是格外关注,不管是发病的时间,发病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开始发病的,都尽力问的清清楚楚,有说不清的时候,还要叫里正进来两相对照。
而且慧娘说,常慧好像还在私下询问里正,附近是否有走失的人,或者周围山里是否发生过什么怪事。也询问村里的老人们,周边乡里有没被邪祟所迷,进了深山的事儿。有人疑惑就说正是听说此地有邪祟害人,所以特来铲除的。乡民们也不疑有它。
但张三路却总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自己却没有抓住头绪。
张三路不由心中暗自思量,这里面有什么关联,而那些喝下符水后好转的村民,是否真的得到了救赎,还是只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症状?
直到,常慧看似随意的问里正道:“这附近山中可有奇怪的石像、造像吗?”
张三路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身后直冲上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因为他猛然间想起了抚哀山中——
那尊诡异的千手菩萨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