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海铁路线正好从西安北城墙前过,北门一出去就算是道北地界。
后来有歌唱的是,西安人的城墙下是西安人的火车。
约好地方,老李他们坐着驴车先行一步、
我们到邻村雇了辆马车,也晃晃悠悠的赶往西安。
到西安北门已是傍晚。
老李揉着肚子说:“咋才来啊,饿嘞肚子咕咕叫。”
“走,咱先去二马路吃饭。”
现在说起二马路,可能只有老西安人知道。
二马路指的是从自强路到童家巷那片,连带上西安火车站,在八十九十年代是西安最乱的地方。
后来西安小偷盛行被称为贼城。
那些小偷盘踞的主要据点,就在二马路到火车站一带。
跟着老李走向二马路。
路越走越窄,房屋越来越破旧,周围人的口音也越来越杂。
但主要还是老李这样的河南口音。
间或听到些山东,山西口音,以及不正宗的醋溜陕西话。
从街巷走过,总觉得周围人在盯着我们看。
尤其是盯着我们的挎包。
崔浩紧了紧挎包,双手死死护在包上。
“哥,我咋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我也有这感觉,警惕点。”
老李听到我俩的话,笑道:“放心吧,俺老李还有点薄面,他们也就是看看。”
“要是没俺带着,你们身上衣服都被人扒光啦!”
被扒光多少有点夸张。
那时候要是孤身一人来二马路,被偷光或者抢光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甚至到九十年代中期,不是道北出身的出租司机,都不敢拉客往道北去。
“给你们说,火车站往北都是俺道北人嘞地盘。”
“到了道北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用恁陕西话说,千万不要皮干,皮干碟你。”
“李老哥,道北这么乱啊?”我低声问道。
我觉得道北如同江湖。
盗墓这行,说破大天也是江湖人。
以后少不得跟各种江湖人打交道,提前了解也是必要的。
老李微微昂起头,摇晃着脑袋说道:“何止是乱。”
“这么说吧,过去江湖上有外八门嘞说法,金皮彩挂横葛蓝荣,这些行当都有人在道北。”
“现在道北最冒头嘞就是老荣,老荣是啥你懂不?”
我茫然摇头。
这说的都是江湖黑话,以往都没接触过。
“老荣简单说是贼,往宽嘞说,江湖上干没本买卖嘞都是荣字行。”
“咱盗墓嘞,憋宝嘞,都属于荣字行。”
“只不过盗墓嘞和憋宝嘞都低调,一般不参与外八门江湖事,渐渐老荣就单指小偷啦。”
“现在道北最大嘞老荣是郭振平,绰号天圈,那家伙心黑手狠厉害嘞很。”
“这片嘞偷儿都是他手下,被偷了千万别跟他们起冲突。”
老李说到这儿,回头看了我一眼。
郑重道:“千万记住我嘞话。”
“所谓破财保平安,真要有贵重东西丢了,就找中间人沟通,花钱把东西买回来就是了。”
我觉得老李太怂。
但也不好意思明面上说出来,于是转而问道:“金皮彩挂那些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