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生信手一挥,接下了暗器,却没有要追。反对狄秋道:“你怎么样?可受伤了吗?”
“我倒是无碍,只是那柳倩……”狄秋长出了一口气道。
“她手中有暗器,此处又是树林,要追下去,怕还有埋伏在后头,我们还是不便追去的好。”
狄秋点了点头,又问:“您身上的毒……”
“已经无碍了。”王洛生道,“那雷行云前脚刚走,后脚那名姓肖的高人便出手为我们解毒了。只是我不知道这雷行云把你带到了哪里,不得不出动所有的眼线,耽搁了这么久,这才寻到那城东破庙来。”
狄秋一脸讶异,道:“那姓肖的高人不是说不插手江湖事吗?帮着大家解毒,岂不是违背他师父的命令?”
王洛生冷若冰霜的脸这时消解许多,咧嘴道:“他师父倒是不打紧,我却更担心他那妻子,恐怕饶他不过呢。”两人聊得欢快,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边说边往那林外走去,忽地王洛生想到一事,便道:“既然你已经性命无虞,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这群人见到雷火石就如同苍蝇见了血,迟早还是会闻着味寻过来。”
狄秋低头暗念:这王洛生当真是面冷心热,在那晋州城时,自己全仗他庇护,否则哪里还有如今的后果呢?道,“在府里,多亏了王老先生多次为我解围。但有一事我却要如实和你说才是……”
王洛生摆手道:“那雷火石的下落我并不感兴趣,你既然得了这稀世奇珍,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虽不是你亲戚长辈,但既长你许多,也还是得教训你一二。今后,可要利用它多做些为百姓谋福祉的事,莫要再像在我府上那样,恣意狂妄,言语无状才行。”
狄秋心头一热,暗暗佩服这王洛生的行止。忙拱了拱手道:“王老先生教训的是,只不过狄某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狄秋话至一半,便面色通红,扭捏起来。可王洛生何等聪明,不过眼睛一转,就已然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要说的,可是那芙蓉剑派一事?”
“你怎么知道!”狄秋惊得脱口而出。
王洛生兀自笑声未竭,只顾畅怀过后,才道:“我王洛生虽遍交天下豪杰,却是从未得过这芙蓉剑派的朋友青睐。那些话,不过是我瞧不过他们欺负你,说的谎罢了。”
狄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原是这样,我当你真认识那芙蓉剑派的掌门人。还一直忧心忡忡,为自己蒙骗你而感到不安哩。只是不知道,他们都信我为真,你是如何看出了我的马脚?”
“这有何难?”王洛生指了指狄秋的手掌道,“我一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掌便知,这绝非一双习剑之人该有的手。除非你芙蓉剑派的师父偏就古怪如斯,什么都教就不教你如何用剑,这才说得通了。”
这一下,就连狄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自己那番扯谎是如此荒唐。好在当时长川派与北极门卤莽灭裂,心思无细,没将自己识破。否则,也没有如此机巧,与了这英雄大会,将事引到雷火石上云云。当真如王洛生所言,一切尽是缘分而定。
道:“王老先生,眼明心细,实在让晚辈佩服。只是,我还有一惑难以索解,还需请您为我释疑。”
王洛生摆摆手道:“你我江湖中人,萍水相逢,以义结之,多礼反倒是显得生分了,有什么想问的便只管问吧。”
此时的王洛生已全无架子,说的都是推心置腹之言,令狄秋也放松下来,道:“我想问的是,这雷火石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教这么多英雄好汉,连自己的名声与气节也不顾,也要来争夺?莫不是,这块石头里头藏了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
王洛生但闻此言,有些郁闷不解,暗道:这雷火石在你手上,其中奥秘如何,怎会反过来问我?便道:“这雷火石最早归天临教初代教主封步寒所有,自他逝世以后又复传了数代教主。但到了第六代教主—白莫庭手上时,不却知为何遗失了去。有人猜测,是这天临教内部不合,白莫庭在权力斗争之中意外遗失;也有人说,是这雷火石威力巨大,引得身怀异心之人虎视眈眈,不断侵扰挑战天临教,逼得白莫庭不得不以失落为借口,将其永久封藏。但无论是坊间传闻,还是史书所载,对这件稀世重宝评价皆是溢美之词。甚至于,连封步寒创教之功,也被后人归在其身上。如此,你总算明白那些人为何一听这雷火石的名字,便全都失了心窍吧?”
这一段关于雷火石的往事,多是王洛生早年四处走镖时从江湖前辈的口中得知。落脚晋州城后,又复通过人脉关系补足了些许细节。但毕竟事过数百年余,其中真伪早已不可考,眼下亦是只能挑出些许脉络清楚的,简单讲述一番。
狄秋不过初出茅庐,江湖阅历自比不过王洛生。年轻时,父母也不曾与他讲过这些江湖轶事,是以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才道:“据王老先生方才所言,这雷火石既是天临教初代教主的东西,想必确实是见了不得的宝物。只是,不知道王盘山这厮,究竟是如何寻到此物,又是如何教这雷行云暗中发觉前来争夺的。”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王洛生道,“不过我猜测,这王盘山既是天临教的传教士,那自然比你我探得其中秘密的机会要多得多。说不好,他惨淡经营,当上这传教士一职,为的就是这雷火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