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亦分不清时辰几何。只是看到父亲狄野将一封拜帖放在自己的手中,母亲提了礼物放在马鞍上,又将水囊塞好。
狄秋问:“这是要我去哪儿?”
“你要去天临教拜典。”父亲道。
“切记不要与他人生事,一路平安,早些回家。”母亲梁玉舟愁容满面,似有不舍。
“是吗?是这样吗?原来我这是要去拜典。”狄秋喃喃自语。
父母的面容忽地模糊了,狄秋又呼喊了几声,却不见他们回应,继而身影也看不清了。周遭一阵阵地暗了下去,狄秋只感觉到手中的拜帖还在,身边的父母、马匹转瞬间却都瞧不见了。
“父亲!”狄秋一声惊呼,只觉得天旋地转,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凹凸不平的硬物硌得身子难受。
狄秋从梦境中悠悠醒来,肩上的伤口还在,只是少了逼仄之感,狄秋轻轻一抚,发现那衔尾钉已经不在伤口中。除了王洛生在那府邸为他披上的外衣上,还留着一处缺口和干涸的血渍外,肌肤上只有一处圆形的粉色新肉,上面覆着一层痂衣,轻轻一动便飘然而落,仿佛这伤是半月之前所受,眼下就快痊愈了。
自己竟然已经昏厥如此之久吗?狄秋强撑着身子坐起。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之中。他的左手搁在怀中,捏着那被周明礼逼死的两名土匪身上截获的信件的一角。狄秋如梦初醒,这才醒悟原来刚才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罢了。
看着身上还穿着王洛生的外衣,不禁教狄秋想起他那张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他一把扯下衣服丢在一旁,赤着身子站了起来。
“好小子,这么快便醒了吗?”张震手里捧着一些野果走进洞来,见狄秋已经醒了,有些惊讶。
狄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口中道:“是你救了我?”
张震放下野果,像是在自嘲一般道:“救?换作二十年前我还有这善心,现在却没了。”
狄秋不敢问他掳劫自己来这里有何企图,心道:那王洛生在林子里要杀自己这人是看到了,但雷火石的消息这人未必清楚,倒也没必要不打自招,空惹麻烦。于是便说:“前辈,既然王洛生已死,我与你也无甚用处,那晚辈……”
“你着急什么?有无用处我自当安排。”张震道,说罢,从那一处石头旁取来一套衣服丢在狄秋怀里,又道:“我瞧你和那狗贼也不是一路人,穿上衣服再说。”
狄秋看着那怀中的衣物,心道:此间为他所制,还是暂且听他的,不要惹恼才好。稍后,再寻那脱身计策却也不迟。于是,一咬牙,便依张震的话将衣服穿了。
张震见狄秋如此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小子倒是识实务,话说回来,若不是你将这王洛生带出了晋州城,我却还寻不到杀他的机会。”
“前辈过奖了,若不是王洛生鬼迷心窍,区区在下只怕是说破了天,他也不肯挪窝。”狄秋自嘲地一笑。
这话里有话地一番论调,传入张震的耳朵里,显然不是十分受用。但记着狄秋多少帮到自己报仇的忙,是以还压着火气问道:“你说说吧,那王洛生寻你讨要的那雷火石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却又在哪儿呢?”
又是雷火石!
狄秋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浑身发毛,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前辈问着雷火石所谓何事?我瞧前辈武功卓绝又身在方外,按理说不当会和王洛生一般,对这玩意感兴趣才是。”
“呵,小子,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张震冷笑道,“王洛生这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他这些年来在晋州城地界盘下坚固势力的同时,也结下无数的仇家。为防得有人刺杀、背叛,甚至不惜编造出‘若要荣华富贵’便终身不得离开晋州城的幌子。倘若不是这雷火石无甚特别之处,像这样一个贪生怕死,权利熏心之辈,岂会铤而走险呢?趁老子我现在心情好,快拿出来给我,否则我却没方才那样好说话了!”
“且慢,且慢。”
狄秋见张震神色有异,暗忖其说的不假。倘若自己真不服从,只怕转眼就要被一掌拍死在这山洞之内。
于是,便忙编道:“如今,我只能告诉你,那雷火石是一样稀罕的宝物,若是卖了可换得黄金千两。至于在哪里,我却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