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甚是毒辣,凌绝顶急忙撒手放刀,左手一掌打向那烟杆。顿时,手心一阵剧痛袭来,半只胳膊都酸麻不止。
廖亚先以为得逞,忽然蓄力冲前,横招一拦,打在凌绝顶的腰间。凌绝顶只觉一个巨力扑来,急退两步,右手又跟着还了一掌。
廖亚先又是急攻,凌绝顶失了兵器却不胆怯,运起双臂与廖亚先缠斗。廖亚先烟霞六式,端的厉害无比。凌绝顶又被烟杆打在脖颈处,人身稍斜,急忙反手要去握那烟杆。
廖亚先最知自己这打穴手法的短处,若一落近战,便施展不开,赶紧脚下连退躲开凌绝顶那一抓。
凌绝顶身后众人见老大落了下风,都纷纷呐喊助威,其中一人拔出刀来朝着凌绝顶掷去,口中喊道:“老大接着!”
凌绝顶见空中刀光一闪,却是一掌将那柄钢刀打落在一旁,口中道:“不用管我,我自料理他!”
廖亚先见他狂性大发,自己非得速战速决。足下一点,飞身上前,如鹰隼扑兔,高下而去。
凌绝顶愣是不怕,举臂来挡,另外一只手已经蓄积真气,就要拼招。廖亚先手发虚招,忽然回撤,足下一个梯云而起,在凌绝顶的臂上一踏。凌绝顶另外一只手急忙打出,却打了个空。只见廖亚先已然在自己头顶倒挂下来,点在他右肩之上。
凌绝顶哎哟一声,吃力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廖亚先知是机会,翻身倒绞,烟杆伸出就要点凌绝顶背后。却见,凌绝顶似身后长了眼睛,反应端的快速无比,急忙一个滚身躲到一旁。
虽然凶招已避,自己这右半身却怎么也使不上气力。想必这穴道已经被廖亚先点住,若不及时用真气冲破,行动定会受制。
廖亚先见机会已现,又是抢攻而来,烟杆破风而来迅捷无比,这一招打的便是凌绝顶的右眼。凌绝顶还未回力,这一招属实危及。竟直接不再站起,侧身倒下一脚踢出。
廖亚先若要得手,凌绝顶这一脚定是要中。与取敌一目相比,这一脚端是必受不可。可廖亚先却也一个翻身,倒在地上,凌绝顶已然一脚踢空。
廖亚先见自己胜势已定,不想浪费气力,若受这一脚待会儿去寻宁勋等人,只怕还不稳妥,只是将这取胜之机就这样放了过去,想着再寻良机制敌。
凌绝顶见廖亚先这般打法,只当对方瞧他不起,见廖亚先落地,竟然迎着脸颊而上,似逼着廖亚先取自己那眼珠子不可。
机会转瞬便逝,廖亚先岂会错过,以为凌绝顶气急败坏已然昏了头。赶忙一杆猛出,直戳凌绝顶的招子。这一招不偏不倚,正好将烟嘴戳入凌绝顶的眼睛,已然将其戳瞎。
凌绝顶惨叫一声,手下却没停顿,一把抓住那烟杆再不松手。廖亚先吓得魂飞天外,没想到此人竟狂暴至此,此时再要抽手却已经不及。
只见,凌绝顶攥着烟杆直坠,想要就此拗断廖亚先手中兵器。这烟杆毕竟不是廖亚先特质的那柄奇兵,手指从那烟斗处脱出,人也被带着向凌绝顶一掼。
身后众人惊呼一声,只见凌绝顶左手狠狠一掌,直打在廖亚先的心窝。廖亚先瞪着眼睛难以置信,这剧痛之下凌绝顶竟还有余力出招,整个人立时被打得翻了出去。
他不知,凌绝顶练的其实是外家功夫,那钢刀不过是个幌子。其内力之强,连那戚成海也要忌惮三分。一掌打在心口之处,顿时教他五内剧颤,身似要裂作数块。
凌绝顶缓缓从地上站起,将那烟杆从眼中硬生生地拔出,血水汩汩涌下,直滴落在草地上。
廖亚先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嘴角也挂着血迹,眼看着凌绝顶缓缓朝自己租来。竟然伸手入怀,还想要摸身上的暗器。
却见凌绝顶狂笑一声道:“百丈木廖亚先也不外如是,今儿个世上便少了一个烟鬼了。”说罢,将那手中的烟杆拗成两截,掷在廖亚先的身上。
廖亚先目眦尽裂,这一幕何等的似曾相识,当初戚成海、狄秋也像今日这般将他的烟杆毁在自己的面前。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屈辱、不甘、恼怒齐上心头,廖亚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纵横江湖数十载,最后竟死在眼前这个自己连姓名都不曾知晓的人手中。
只可惜,只可惜到最后,自己也没有一睹那雷火石的真面目。廖亚先动了动手指,手指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烟灰与长年来吸食土烟的烟气。临了,他忽然想着再抽上一口,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难道自己真如凌绝顶所言,自己真的不过上一个烟鬼罢了。
廖亚先恨恨地软在地上,身子再不动弹。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死不瞑目,望着头顶的古松。
一只青鸟,从他的头顶上掠过,口中衔着新鲜的虫子,回巢哺育新生的小鸟。一切仿若轮回,一处身死,另一处亦得新生。因果循环之中,廖亚先已然无法再去回想,自己当初是否该去参加那王洛生的英雄大会。又是否该对那雷火石如此执着,追狄秋到这浮云寺来。
直到廖亚先气绝,凌绝顶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身后一行人这才赶紧围拢过来,取出丹药喂凌绝顶服下,帮其裹伤。
“二娘,虽然这般胜了却是惨胜,只怕上面的浮云寺暂时是去不得了。”凌绝顶虚弱道。
柳二娘立在一旁默默无言,冷眼瞧视着凌绝顶。方才凌绝顶不顾自己安危挥出的那一刀,已经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两人的缘分至此已经尽了,又或许早在那晋州城外的破庙之中就已经尽了。
“老大,你看这老头的怀里有一封信!”忽地一名属下喊道。
凌绝顶道:“什么信?取来给我看看。”
凌绝顶属下本就是土匪强盗,既然廖亚先身死,也不忘在他身上寻些财物。廖亚先临死之际还想着要偷发暗器,却因手中已经力竭无力发出,无意之中倒把狄秋的那封信带出了怀。自是,凌绝顶的属下还没找到其他,便先看到了这封信。
凌绝顶接过信来展开一看,瞬间面露喜色,身上的痛感顿减。口中道:“好啊,原来狄秋这小子竟躲在这浮云寺当真,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手下人一听这狄秋就在山上的浮云寺之中也都兴奋起来,可是见老大伤重如此,又不由地担心道:“老大,现在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去这浮云寺的好。”
“哈哈哈……我这伤小事而已。”凌绝顶笑道,“晾在这姓廖的老儿与我打得痛快,就当送他一只招子陪葬好了。”
手底下众人知凌绝顶的脾气,只是赔笑不敢答应。
“你们几个,把我那眼珠子,还有那烟杆拿去与廖亚先一并埋了,他这也不算白死一场。”凌绝顶又道,“记得不要拿他身上半分半厘的东西,这般是我比试赢了他,不算是咱们劫道杀的人。”
手下人听了,只好又把刚从廖亚先身上找来的东西又塞回了他的怀里。其实,廖亚先身上除了一些碎银以外,只余得几包烟丝,倒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自是大伙也不放在心上。草草掘了个坑,将廖亚先与凌绝顶的眼珠和那两截烟杆埋了。
而就在这时,一旁默立良久的柳二娘缓步走到凌绝顶的身旁道:“老大,我有话要对你说。”
“二娘,我知你要说什么。”凌绝顶又不是傻子,早已经看出柳二娘的心已经不在此处。
还未等柳二娘说话,凌绝顶又道:“只是你可知道,说出那番话后,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