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顶直刀相迎,绞向言北辰,昨日才杀了廖亚先,虽身上重伤未愈,却是战意愈盛。更何况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这言北辰放在眼里,是以下方弟兄虽战况惨烈,他也不放在心上,只道不过百招就能斩了言北辰。
只见言北辰上来就使出流行式,飞速缠来,一剑未尽,一剑又出,可谓攻势凌厉至极。在这屋顶上既要防范脚下,又要抵御进攻不就困难,但凌绝顶端的艺高人胆大。全然不顾有跌落的风险,不管言北辰如何进招,彼快他也快,彼慢他也慢。
流星式本就以快见长,但屋顶之上稍有差池就有可能摔下身去,跌个粉身碎骨,是以言北辰虽快,却没有快到极致。凌绝顶斗得游刃有余,边往后退边用力踏碎脚下的瓦片。言北辰再要追去,因脚下全是碎瓦片,攻势顿时颓了下来。
凌绝顶冷笑道:“你先前还道那廖亚先如何本事,最后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你这小子不仅眼光差,武功也是一塌糊涂!”
“你说什么?”言北辰当自己听错了,竟然听到凌绝顶说廖亚先已经死在他的手中,是以分了神。
凌绝顶瞅准机会,还刀逼开一招,勾向言北辰腰间。言北辰腰部紧着侧过,一剑点向凌绝顶手腕。流星式变化多端,游走如蛇,巧劲巧招不断,这一点是以要教凌绝顶缩手,好还进他的腰间。
凌绝顶赶紧立刀去解,但手腕上余力不足,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被打飞了兵器。言北辰见状急忙缠向凌绝顶的刀刃,试要将他兵刃打落。
凌绝顶急忙伸出左手捏住刀脊,横刀而退,想避此凶招。可这流星式并不止这一招变化,言北辰急抖手腕,绕剑一弹,迸向凌绝顶双手。这一招,凌绝顶没能再化解,两只手的手背都狠狠吃了一记。
凌绝顶吃痛不已,连忙回退,双手上都留下了一处红淤,便是刚刚被言北辰剑背所拍而致。凌绝顶心中惊道:这一弹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若不是紧握着刀,只怕兵刃已经失了。
“你方才说廖亚先死在你的手里,可是真的?”却不料言北辰没有急着再攻,而是忽然这般问道。
“老子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这招子便是送给廖亚先那老烟鬼的,你且要看看吗?”说着,凌绝顶揭开了头上的纱布,露出一个骇人的血窟窿来。
望着凌绝顶那血肉模糊的右眼,言北辰怔了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师兄,你在天有灵可听见了吗?老天有眼廖亚先你这狗贼已经死了!只可惜……只可惜却不是我亲手为你报得此仇!”
凌绝顶哼了一声:“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死了之后,有谁会为你报仇吧!”说罢此话,凌绝顶提刀猱身而上。
言北辰急忙集中精神应对,心道:此人内家功夫极为了得,自己不可与之拼力,只能用巧劲。于是赶紧使出缠星式,凌绝顶一刀劈来,言北辰剑身一格,身子已经翩出。
凌绝顶跟着踏上屋脊,以高攻低,要诱言北辰也跟着上来。言北辰却就是不上,脚下腾挪反复,只在三个方位来回跳动。这缠星式的要诀就是要迫使对方急进,若是对方攻得急便闪退,攻得缓便纠缠。
凌绝顶性子急躁,见诱不得言北辰与自己拼力,运力一刀直剟下来。言北辰见对方上当,赶紧闪到一边,让凌绝顶扑个空。
可这凌绝顶却也恁地了得,那一刀势大力沉,直把屋顶的瓦片砍得四处飞溅,脚下向前一拖,哗啦一片卷起一堆瓦片纷纷落下檐去,身下已经现出了屋檩子。
言北辰见已出了机会,剑光连闪,扑杀而来。凌绝顶还要回招却是慢了一步,这一慢却是性命攸关。刀身才回一半,言北辰剑尖已至,在他右胸上刺了一剑。
言北辰眼露杀机,蓄力逼迫要将凌绝顶刺个窟窿出来,以泄当日被辱之恨。却见那剑才又进了半寸,却猛地停下。言北辰惊了一跳,自己这一剑不偏不倚正中了肋骨,竟被抵住了。
言北辰急忙向上一撩,虽不能立马要了凌绝顶的性命,但总该伤他一只胳膊。却见凌绝顶忽然左手伸出抓住言北辰的剑尖,用力一握,手中顿时鲜血泌出。言北辰别说上撩,抽剑撤身都已然做不到了。
只听凌绝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钢刀就要朝着言北辰的剑身砍下,誓要将这把剑砍成两截。言北辰吓得不轻,若教对方得逞,到时候自己手中无剑,那这场决斗的胜负将会立判。
言北辰急中生智,立刻一个俯身,将剑斜着一带,接着单腿朝着凌绝顶的下盘撩去。凌绝顶毕竟身上中了一剑,手中多少受了影响,而言北辰动作又快,是以这一刀未砍到,反而自己被踢倒在地。
凌绝顶手中一松,已经放开了言北辰的剑,俯在地上如同一匹被重伤的野兽,不住地发出低吼。此刻,凌绝顶也已经杀红了眼,忽地喉咙中怪叫了一身,不要命似的朝着言北辰冲来。
言北辰被这番气势吓得不轻,但还不忘使出绊星式要去还击。却见脚下一个不慎,踏在那碎瓦片上滑了半步,不仅这绊星式未用出,还将自己的前胸大放空门。
凌绝顶直刀一压,言北辰支力不住坐倒在屋顶之上。继而排山倒海般的内力汹涌而至,言北辰的剑贴着自己的喉咙几乎马上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的关头,言北辰脚下运足力气一蹬,飞身向后,手腕一抖,抟剑回来。凌绝顶的钢刀硬生生在他腿上划出一个口子,言北辰手中的长剑也挑散了自己头顶的发髻。
生死一刻,不容半点闪失,言北辰擦着屋顶向后飞去数尺。就当快要掉下去之际,一个翻身而起,单手倒捏剑柄向下一扎,强行破开瓦片,半截剑身没入屋顶。去势虽然已竭,可言北辰却已经半个身子挂在了檐外,在空中摇摇欲坠。
凌绝顶见言北辰如此顽强,不由地赞了一声道:“好!你比那廖亚先有种。你的命晓得拼,他的命只晓得保。不过,我是时候该结果你了!”说罢,凌绝顶提刀冲到言北辰前头,就要砍向他的手。
言北辰心中只道吾命休矣,却忽然听得一声断喝:“慢来!”瓦片“啪”地一声脆响,一个身影跃上屋顶。凌绝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背后杀气腾腾已然逼近,赶紧停下要砍言北辰的那一刀,回首挡去。
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言北辰的师叔言旭。幸得凌绝顶回首挡了一刀,否则在他还未砍到言北辰之前,只怕已经被捅了个透心凉。
言旭提剑怒视着凌绝顶,气势凌然,不怒自威,口中道:“我北极门与你无冤无仇,这番赶尽杀绝是何道理?”
凌绝顶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瞧他至少有两百斤重,站在那瓦片之上却如若无物。其轻功只能,只怕自己与他差个十万八千里。方才从听到“慢来”二字,到自己回刀,不过一瞬的功夫,而这人已经提剑回招,在那站得笔直,这出手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阁下是谁?为何要管我的闲事?”凌绝顶试探道。
言旭怒道:“我便是北极门的言旭,你要杀的正是我的师侄,怎会不关我的事?”
“言旭……好,我记住你了。”凌绝顶冷笑道,接着忽然一刀砍下落在瓦片之上,这一刀力量非常,顿时那屋顶被砸出一个大口。言北辰身在不远,立刻受到了波及,手中长剑止不住地颤抖,俨然就要支撑不住。
言旭大吃一惊,长剑指出就要攻向凌绝顶,要解言北辰之危。却见凌绝顶并不是冲言北辰而去,而是一个侧身躲过言旭那一剑,急忙从那屋顶的缺口跳入脱身而去。
“师叔不要管我,快去追他!”言北辰见状大急道。
但此刻要去追凌绝顶,那言北辰非要摔死不可。言旭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傻话!”急忙上前将言北辰拉了上来。言北辰刚上了屋顶,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前的瓦片已经轰然碎裂,言北辰手中的长剑跟着便已经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