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被他的眼神看得汗毛倒立,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莫名地紧绷起来,仿佛稍一走神,这吴某人就会冲上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脖颈,一口吸干他身上的血。
却不料蒋涉猎听到这话,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蒋涉猎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被狄秋听见,整个人如遭霹雳一般,禁不住抖了一下。心中正惊奇,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见吴某人瞅准这个机会,猛地冲了上来,手中斧头一摆,已经砍向他的胸口。
狄秋惊呼了一声,急忙回斧去挡,却还没接到吴某人第一招,对方手中招式已经突变,刷刷两斧砍向狄秋双肩膀。
这两斧招式玄妙已极,狄秋始料不及,手中斧柄一递,就要横在身前防备这两斧进招。吴某人却一伸一缩,手中板斧倒勾一招,卡住狄秋手中斧柄,运力一扯。
狄秋端的有力气伴身,并不怕角力,顺势紧握住斧柄,脚下猛踏地砖立住。却见吴某人口中大笑:“小子你中招啦!”
狄秋还未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这中招是指什么,那吴某人手中板斧轻轻一抬,柔劲暗发,一旋而出。左手捏掌,一下拍在狄秋手中斧柄之上。
狄秋大惊失色,手中兵器顿释,连退数步。吴某人右脚一勾,将狄秋的双刃巨斧挑到手中,狂笑道:“就这把式,你自己倒是说说看,算街头杂耍呢?还是花架子唱戏?”
狄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直觉得错愕难当,不知自己如何是如何这么轻易被对方夺去了兵刃。方才吴某人这几招起势,端的自己也在《狂心诀》上见过,可应对起来怎的宛如三岁孩童一般毫无还手之力?难道是自己对上面的内容错解了不成?
看着狄秋呆若木鸡的模样,吴某人嘲笑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却还自以为多厉害。内力强,于你而言不过是多几分气力,速度快,也只是方便你临敌时躲过杀招。若非那几个都是庸人俗手,岂会有你小子得意的时候?”
“季先生!这怪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云眠霞急忙拉着季先生的手臂道。
季先生却奇怪地反问道:“你与阿和公子认识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他不会一点武功吗?”
此言一出,云眠霞整个人都懵了,口中直道:“荒谬,他要是不会武功,我这内伤却是由谁治好的?昨日那些人又是谁打败的?”
季先生不知云眠霞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直皱眉道:“你瞧得出你也是练武之人,难道就没发觉,阿和公子比试之时,所用招式都毫无章法,全然是信手而为吗?”
云眠霞一时语塞,狄秋所用的招式自己虽然从未见过,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武功呀,没准是狄秋他家传的武功,毕竟这江湖上门派林立,武学种类繁多,谁也不能打包票说每一种武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季先生见云眠霞不回答,当她还不相信,又续道:“阿和公子内力颇深这我自然知道,而且他临敌之际思维敏捷,擅长出奇制胜,往往对方一动,他就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接招。但反观他主动进攻之时,却是每一招都漏洞百出。若不是阿和公子内力强劲,而且反应迅捷,那些所谓的‘招式’,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毫无作为。有一句话这吴某人倒是说的不错,之前与阿和公子比试过的那群人,确实个个都是庸人俗手。即便这吴某人不出场,再比下去,等阿和公子遇到真正的对手,也是一样必败无疑。”
经过季先生一番解释,云眠霞咬紧了牙根,心中暗道:若是如此,那狄秋岂不是要被吴某人拿去炖汤喝!
想到此处,云眠霞大喊道:“阿和你快回来,你还欠我四十串冰糖葫芦呢!”
狄秋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在怀疑自己一直用的究竟是不是花架子?却见吴某人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来,舔了舔嘴唇道:“可真嫩呀……”
狄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蒋涉猎见状却已经奔到两人中间拦道:“住手!胜负已分,快快退开!”
“胜者难道不该领些奖赏吗?”吴某人似乎对蒋涉猎颇为忌惮,虽然口中还兀自说着些疯话,但脚步已然停了下来。
蒋涉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要说自己与吴某人放对未必能有十成把握拿得下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点事情,这奇兵会可非办不下去不可。
“输了的快下场,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蒋涉猎催促道。
他本还想看看这阿和能撑到第几轮,却不料就这样给搅黄没了,心中已是气恼不已。但吴某人既然胜了,也没有破坏规矩,自然是不能再让阿和待在场上。况且,这阿和若是再不走,只怕眼前这吴某人非要忍不住不可。
狄秋经过这一惨败,早已经战意全无,只得连忙退下。虽然那柄残破的双刃巨斧被吴某人缴了去,但朱谦却没有埋怨。见狄秋退回来,口中安慰道:“阿和公子不用气馁,正所谓大丈夫不以一场成败论英雄,后面的比试我们还可用其他兵器参加。”
狄秋不知如何回答朱谦的这番话,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忙退到了云眠霞的身边。
云眠霞关切道:“你没事吧,不过是输了一场,怎的这样魂不守舍的?”
“别追问了,晾谁输成这样,心中也都一样过不去。”季先生道。
狄秋捏了捏手腕,不知从何说起,但有一点却是心知肚明的,自己确实《狂心诀》上的拳掌与兵刃篇目全部理解错了。他压根就没有学会半点招式,只是借着打通的四脉还有雷火石,投机取巧才胜了之前的那几人。
吴某人见狄秋已走,顿时意兴阑珊,冲蒋涉猎道:“你说你,一直爱参加这什么奇兵会,也忒的无聊了些,这些三脚猫的把式,却也能算得上功夫吗?”
“目光短浅的蠢货,你又懂个屁!”蒋涉猎骂道,“你最好赶紧离开,若要被我发现你还敢在这机关城里杀人,我非亲手剐了你!”
吴某人冷笑一声:“剐了我又能如何,难道你也好这一口吗?不过记得到时候分我一杯羹,我还没尝过自个儿的味道呢。”说罢,一个纵身跃到人墙之后,一溜烟就没影了。
蒋涉猎气得牙痒痒,但自己却又奈他不得,回首冲众人道:“奇兵会斧兵比试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比其他的!”
与会的众人见狄秋已经败退,那吴某人也扬长而去,这胜负归属却还没个定调,怎能就此结束呢?几个原本无心上场之人,见两个强手一前一后都已经离场,正想着趁此机会上去表现一番,被蒋涉猎这么一说,顿时不满地发出抗议之声。
“比试未分出胜者,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
“就是,这不符合规矩!”
“哪有没比完就结束的道理!”
……
蒋涉猎被这些人的话吵得脑袋一阵发胀,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们要说规矩是吧?吴某人既然赢了阿和小兄弟,那我便去请他回来,让他和你们再接着比,到时候谁要做他碗中汤,盘中肉,我可管不着!”
蒋涉猎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提出抗议。仿佛再说一句,吴某人就又会去而复返一般。有几个胆小的,甚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斧兵藏到了身后,再不敢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