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栾冰儿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一直絮叨个不停,让我插不上嘴的。”
栾雪儿委屈道:“这也要怪我吗?你一说到这事,就脸上红扑扑的,由不得我不想歪。”
“行了,不与你争了。”栾冰儿见解释清楚,也懒得废话,只是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想法?现在祁阳草已经不在恩公手里,要是我们再跟着他,只怕也不妥当。”
可栾雪儿却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反正恩公有他的家传武功再身,我想即便是没有那祁阳草,也没什么所谓的吧?”
“混账,一是一,二是二,怎么能放在一起说。”栾冰儿摇头道,“恩公所学的武功确实特别,但你是没瞧到他为你驱寒毒时的面目有多么痛苦。即便是可以吸收你我体内的寒毒,但对他自身的伤害定是不小的。”
栾雪儿听到此处,歪着脑袋道:“姐姐你是心疼恩公吗?”
“什么……什么心疼,这是担心!”栾冰儿捂着额头翻白眼道,“难道你忍心让恩公饱受痛苦,来为我们两人驱寒毒吗?”
“那自然是不忍心……但那祁阳草已经没了,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吗?”
“话是这么说……”栾冰儿叹息道,“我本想着,有那祁阳草,好歹我们不用依靠恩公,也算为他减轻负担。毕竟你寒毒才发不久,不日肯定要轮到我的。其次,我也是担心恩公对我姐妹二人,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话说到后面,栾冰儿声音渐低,似乎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栾雪儿见姐姐怀疑狄秋,亦是非常不解,连忙道:“姐姐你这话我可不同意,恩公倘若非君子,那为何愿意舍命救我呢?”
“君子?”栾冰儿冷冷道,“既是君子,那他为什么要将这兰花取出来呢?说起来,这东西对他而言可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狄秋’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意味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栾雪儿听到后面,猛地瞪大了眼睛:“姐姐,之前在佟廷昌府上你却还说恩公舍身救我,那些江湖传言肯定是捕风捉影,不切实际呢,怎么现在又……”
“此一时,彼一时。”栾冰儿白了妹妹一眼,“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不要吃大亏?平白无故给人好处这事,我可是从来都不信的,留一个心眼总不会有错。”
栾冰儿从包裹中取出那个匣子,匣子上还冒着寒气。这一路上,虽然狄秋没说,但她还是兀自贴身保管,用寒冰真气维系着温度,不敢让这兰花有个闪失。一来,是以防佟廷昌追来可以作为要挟;二来也是为自己姐妹两人,留一个可以在狄秋面前换得生路的把柄。
而栾雪儿面对姐姐质问,显然回答不上,这兰花对于江湖人士而言,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狄秋这么做,让姐姐心中不安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该……”栾雪儿正想问,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却忽然听见窗外一阵脚步声晃过,吓得姐妹俩都立刻闭上了嘴巴。
栾冰儿连忙扑到窗口,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快速从对面的屋顶上掠过。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随即跟上,两人不过瞬息之间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
“守好那匣子,我去看看!”栾冰儿吩咐了一声,顾不上妹妹的反对,连忙也跳出了窗外。
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屋顶,说来也不远。但栾冰儿跟过去的时候,已经彻底瞧不见他。反倒是那走在前头的黑影露出了背影,正慢慢地朝着一处客栈接近。
栾冰儿有些不明所以,只当是那白衣人跟丢了,连忙加快步伐跟了过去。可还未等他接近许多,那白色身影却不知从何处忽然又冒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只见对方手里,竟多出一串冰糖葫芦来。
“好家伙,跟踪别人还有闲工夫买吃的。”栾冰儿不禁有些好奇这白衣人究竟是谁,瞧他的轻功绝对比自己高超许多,与那黑影想比呢更是不说了。
栾冰儿胡思乱想了一阵,想要靠近了瞅个仔细,却又怕被发现,只得不近不远地跟着。不多时,身在最前头的黑影靠近了那客栈,先是倒吊进了马厩,晃悠了一阵后这才上了主街。白衣人在后头,也落在街上,与那黑影几乎前后脚进到了客栈里头。
栾冰儿瞧着那黑影的行动规律,心道:这人肯定是在追一个熟悉面孔,马厩里多半是有他要追的那人骑的马。只是,不知道那白衣人跟踪他做什么?
栾冰儿想了一阵,没有什么头绪,但见那两人先后进了客栈,自己倒是也没了继续跟进去的想法。只要不危及自己和妹妹的安危,便管他是江洋大盗,还是偷香淫贼,倒都是无所谓了。
可正当栾冰儿要转身回去之际,那马厩里忽然传来一声长嘶。她迷惑地回头一看,还当是什么让马受了惊,却发现那正在嘶叫的马,瞧着竟那样眼熟。
栾冰儿还当自己认错了,连忙走近了细看,又用手在马鞍底下一摸,这下便再肯定不过了,这匹马正是被柳倩抢去的那匹。因为那教她心心念念的祁阳草,正在这马鞍的底下,一株却也都不少。
栾冰儿心头兀自狂喜,想着事不宜迟,自己还得赶紧取了东西就走。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那马不停地叫唤引来了小厮查看。栾冰儿手上未来得及动,便只能先撤了出来。
“你这匹浪蹄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却在这里闹腾什么!”小厮骂骂咧咧地叫着。
“牵子!”客栈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吆喝,“你却守着那马,别让它们再闹了,客人都抱怨说太吵了睡不着觉!”
“晓得了。”这名被称作牵子的小厮,不情不愿地答应道。
躲在马厩外头的栾冰儿一听,这下事情可麻烦了,这人要是不走,那祁阳草自己可怎么才取得回来呢?
栾冰儿手中蓄积着寒冰真气,想着能不能动武,可这马厩里却不像别处,畜生易受惊,要是闹腾起来只怕自己脱不了身。
正当她束手无策之际,客栈上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其中夹杂着“二当家”三个突兀的字眼。
栾冰儿身在下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马上就想起白日在茶肆里,狄秋也称呼过柳倩为二当家。难不成,这屋里头就是那柳倩本尊?
想到这里,栾冰儿连忙跃上了窗台,贴近了偷听里头的动静。只见,这屋里果然是柳倩所住。另外,却还有两人,还都是男子。
“说!是谁让你跟踪我的?”柳倩声音中充满了可以压制的怒气,显然对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不满。
“自然是凌老大吩咐的,不过二当家的不用担心,老大他没有恶意。”一个细声细气的男声说道。
可柳倩一听是凌绝顶,顿时勃然大怒:“我已经与他分道扬镳,他还要你跟着我做什么?”
“二当家错怪了,老大只是让我慢跟,确保您的安全,倒是没别的意思。”
“好个错怪,他凌绝顶不就是怕我柳倩和张痞子一样叛了他吗?你回去告诉他,我与他做下的案子不计其数,自不可能连自己也不顾,把他抖落出去,且教他谁安稳吧!”柳倩声色俱厉,已然气到了极点。
那人低着头俯在地上不敢吭气,说来自己从浮云寺一直跟到这北境漠城,一路上倒是也没见柳倩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番就算回去,也是能与凌绝顶交差了。于是,便磕了一个头,就退出了屋子。
可柳倩的心中还是起伏不定,气喘不止,俨然是真的被气坏了。窗外的冰雪儿听着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只是摸不着头脑,但想着屋里还有一人,还是大气也不敢出。
谁知,正当沉默之际,一个如雷贯耳的声音忽然响起:“柳姑娘,此番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是吗?”栾冰儿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屋内的第三人,不是别个,竟是他那恩公狄秋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