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同时举动,亟要造成大乱。狄秋再无能等待,当即撞动石棺推出一道缝隙,跃出身来,就要介入其中。
正当时,戚成海手在棺中,全无戒备暗中还伏了人。惊讶之间,不等看清来人面目,便急忙急缩了手回来。
狄秋满拟戚成海在石棺中埋伏毒物、暗器,欲以此加害众人。当即将手一展,拦在跟前,想着抢到先手挡下,免去他人受伤之虞。
不曾想,其身形方至,那石棺中却猛地蹿出一道黑影,如鬼似魅般扑到了面前。
狄秋眼前一恍,下意识挥掌打出。手中吃力之下,竟接下一只冰冷冷的人手来。抬头看去,一个满面疮疤的丑陋男人,正阴恻恻地站在自己身前。
“张震!”狄秋倒抽一口凉气,登时便认出面前之人。
当初其逼死王洛生的一幕,此刻尤如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向他倾覆下来。
鲜血、忏悔、规劝、眼泪。
无数清晰的记忆,随着眼前的这副狰狞面,迅速分裂蔓延,死灰复燃。
狄秋难以索解,这位曾经王洛生的义弟,为何会在这别云山中。又为何会听命于戚成海的指使,继续为非作歹。难道就连当初王洛生的死,都无法让他悔悟与觉醒么?
疑惑之间,狄秋猛地察觉到手中力气一缓,张震已经撤了手回去。恍惚中,他竟看到对方的眼中亦与自己一样,闪烁着困惑与不解。
而后,张震不但没有再要发难的举动,反倒双手抱着脑袋,喃喃自语道:“谁是张震?我是谁?张震是我么?”
刘三白闻声之下,顿时心头剧震,赶忙瞥眼看去瞧张震面容。待辨别出其身份,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马面!你在做什么!”
“你叫他什么?”狄秋万没想到张震竟会是阎罗殿八大鬼差之一的马面。吃惊的同时,忙冲张震喝了一声道,“快别听他的,你是张震,你是张震!”
“马面?张震?我究竟是谁?我究竟是谁!”张震本就混乱的神智,在被刘三白与狄秋两人连番呼和下,立时陷入更严重的疯狂之中。
而此间尚未分明,彼端却已生出变故。刘家辉与言泽这时已先后赶到刘三白跟前,一掌一剑,各寻敌手。
红衣男人力运至深处,正与刘三白僵持不下。眼看言泽从对方背后发难,连忙拼着受内伤之险,强行退开,为言泽争取得手机会。
刘三白察觉脑后生风,心中不禁大急。手中忙不加了一层力道,朝红衣男人冲劲而去。直到将人击飞出去,这才回首过来接言泽手中白刃。
但言泽一剑划到,已是间不容发。即便其功力尚浅,又为不明毒物所伤,这软绵绵的一剑仍在背上划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随着一声惨叫,刘三白怒意大起。反身徒手夹住言泽手中长剑,一经运力便将其兵器断作两截。
身后李非清、李非楚二人见此,生怕言泽遇险,连忙上前援护。左右各出一剑,朝刘三白袭去。
混乱之间,刘三白瞥见身旁的刘家辉真要去追击红衣男人,遂忙伸手将其领口抓住擒在手中,朝着飞刺而至的两柄利刃便抵了过去。
“不可!”身后言旭连忙纵声大喊,让其弟子收手。
也亏得其观察仔细,提前预警,李非清与李非楚总算来得及撤力撇剑。但缩手之间,却不曾想刘三白忒得毒辣。竟复在刘家辉胸前拍了一掌,将其推了过来。
此间,二人垂剑已是不及。眼看就要当场刺死刘家辉,皆是心中大骇。就在千钧一发之时,言泽急忙飞出两掌,拍在二人手腕之上,欲以力催落兵器,救人于当下。
几可谓幸,亦可谓不幸。言泽力道轻飘,未能教计划得逞。却也由于这两掌功力不纯,刚好只让两柄长剑偏出几寸,从刘家辉双腋穿过,未至受伤。
而随着刘家辉倒至人群之中,言泽三人顿时被撞翻在地。拼命卸力之下,却仍旧被刘三白这一掌之威的后劲所重伤当场。
直至此时,他们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对手的真正实力,竟是如此可怕。
红衣男人见刘三白力挫敌手,脸上亦生起异色,拿不准是否该趁刘三白受伤之际,再与他决个胜败。
还见戚成海处,但见张震不听指挥,口中仍在大喊:“还不快些动手,这些人都是你的仇人,杀了他们,便可报得血海深仇了!”
狄秋闻言惊怒,细察张震举动,顿时明白,其多半是中了戚成海的傀儡噬心大法。只不过此间荼毒未深,理智尚存。又被自己猛地呼及姓名,这才显然了迷惑之中。
遂忙喝道:“别听他的,我与你无冤无仇,绝非敌人!记住!你是张震,你是张震,你是张震!”
“给老子闭嘴!”戚成海见催不动张震,绝难缠住刘三白。遂赶紧抽了双刀在手,往狄秋奔去。
岂料张震忽然狂性大发,身上爆发出极强的真气,将狄秋与戚成海逼退。旋即,抄起一旁的石棺棺盖,便乱舞起来。
狄秋见他敌我不分,胡打一气,不敢与之硬敌。忙朝那密道缝隙处一指道:“还等什么,快逃啊!”
话音一落,众人这才反应回来,忙去扶起门中要人仓促退去。
面对如此混乱之境,刘三白亦是满心焦躁。暗念:我既已负伤,要想以寡敌众,绝难成功。此番,必得先寻隙撤退才是。
遂趁红衣男人不注意,朝其面门一掌打去。
红衣男人正值彷徨无措,忽见刘三白偷袭,连忙护住面部,欲要再战。谁知,刘三白只是虚晃一招。待他脚步向后挪动之际,其已然抽身而退,往密道口跃去。
“别跑!”红衣男人喝了一声,忙要追击。可刘三白轻功之强,远在其上。此间话音才起,彼方已抢在碧云宗与北极门人之前,抵达密道口处。
但这一动作之下,却瞬间引起了张震的注意。不待刘三白步入密道,棺盖已经跟着袭至,直拦在其面前不过半寸。
“杀了你!”张震大喝一声,手中一掌打在棺盖之上,将其临空横移,朝刘三白身上撞去。
猝发之间,刘三白几乎反应不及,唯有狼狈地就地一滚,这才没有被当场砸死。
却听“轰”地一声,棺盖与墙壁相撞,被巨力断作两截。其中一半落在地上,发出顿时沉闷的巨响。
众人见此,皆是面色骇然。无不惊异此人膂力强横,竟能将如斯重物,运用到这般地步。
而刘三白亦是又气又急,但见那密道口只有半尺之遥,不禁把心一横。旋即,脚下猛地移动,想着再冒险去闯。
可与此同时,张震已然盯上了他。瞧到刘三白要跑,当即便将剩下的半截棺盖,狠狠砸了过去。
只他神智混沌,难辨真伪,没有料到刘三白此举亦是骗术。手中棺盖才举到一半,便听得空中两道暗器激发的破风之音骤起。竟是刘三白将方才接下的两枚铁菱朝其掷了过来。
“小心!”狄秋连忙出声警告,但已为时已晚。两枚铁菱一发打在棺盖之上弹飞在地,而另一发已然击中张震的胸膛。
但见此情此景,狄秋心中暗呼糟糕。欲要上前阻拦,却已是不及。张震已然在剧痛与鲜血的刺激之下,更加狂躁起来。
旋即,竟当场以头撞击断的的棺盖,将其裂作碎片。手中又复乱挥乱舞,直抓到什么便掷什么。
刘三白见计得逞,赶紧猱身钻入密道遁去。一阵镣铐嘈杂,从近至远,瞬息之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观众人,被张震气势所摄,却是分毫不敢接近密道半步。就连戚成海也没料到形势会失控至此,唯有缓缓朝后退去,欲要从来时之路逃离。
狄秋瞥见其动作,忙喝声道:“别走!”说罢,便施展掠影迷踪,朝戚成海扑去。
可声令下时,已经慢了一步。当他追身过去之际,戚成海已经成功逃入密道。甚至不等那红衣男人赶至,便将门封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