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当其急落下风之际,怎堪那屋漏又逢连夜雨。激斗之间,头顶竟忽地落下一串黑黝黝的物什,直挂在其肩上。
侧脸一看,端的却是一条拇指般粗的蜈蚣!
“呜啊!”狄秋连忙伸手掸落,同时脚下连步后退,往头顶望去。
只见,那山洞顶上的裂缝之中,正不住地往下掉蜈蚣。而环顾四周,山壁之中亦有一般的毒物往外爬出。
“又是戚成海那狗贼在搞鬼!”狄秋这才明白过来,张震说的不死不休究竟是何意思。遂赶紧抢上几招,便往密道口跑去。
可张震岂会容他得逞,不等狄秋身至,手中已拾了一枚碎石打向其后心所在。
狄秋闻见脑后生风,急忙闪身避开,虽未受伤,但一停步之间,身上却又落了两条蜈蚣。
“直娘贼!”狄秋口中痛骂,连忙将那毒物掸落,又骗张震道,“雷火石还你!”
说罢,将偷藏的一枚碎石掷出,直打张震面门而去。
倒也亏得狄秋行事果决,发招亦是极快。出其不意之下,张震顿时视线被扰,下意识出手便将飞来之物接在手中。
“是假的?”张震低头一看,见手中所握只是寻常碎石,才知上当。而抬头再要索敌之际,却见狄秋已经跃至剩下的那口石棺之处,几乎就要成功脱身。
怒极之下,张震大吼一声。顺手提起身旁遗落下的两具北极门弟子尸身,便做了兵器来使,直朝其猛掷了过去。
狄秋本以为此番定可以脱离险境,却哪里想得到北极门留下的两具同门尸身,竟会成为断去自己生路的大害。
但见两道白影掠来,只有连忙双手起势,将这两具百斤重躯,卸落在地。
可偏得蜈蚣性质阴毒,却喜食热血活肉。方才驱赶于山洞中时,不注意间,多已爬到了这两具尸首之上觅食。
结果,狄秋虽成功将尸首卸落下地,双手却免不了被狠蛰了数口。衣上裳上,更是沾了十多条蜈蚣。
“见真章吧!”张震喝了一声,又复四肢履地,急扑上来。
狄秋心中起急,忍不住破口大骂:“却当我真怕了你么!”说罢,退步到那石棺之处一个打挺跃入,双手撑起便翻。
只听得空中“呜呜”旋风之声,数百斤的石棺顿时临空而起,已是隔断在两人中间。
张震脚下一滞,面色骤变。登时落入,欲前得困,欲退便失的两难处境。
殊不曾想,狄秋压根没有容他选择的余地。趁张震怔神之间,已然一掌打出,将石棺向其脸上横去。
“你!”张震惊叫声起,浑身汗毛登时倒竖。唯有跟着一掌打出,拦住石棺于半空之中。
但狄秋抢招得先,已是势不可遏。在其接上首招之后,已经换掌跟上。磅礴无伦的内劲,登时若排山倒海一般朝张震席卷而至。
连番受制之下,张震心态斗转,气势急下。然而,就当他欲以内力相搏之际。却猛地惊觉身上穴位,竟在不知觉中已被蜈蚣咬中,真气早就泄去了大半!
所谓自疑者自误,急图者急失。张震失算之下,顿时败相已现。
就在两人隔着石棺角力几息之后,狄秋亦是察其不支之态。遂当机立断,腾手将石棺朝上一托。双足跟着俯身滑铲,直勾住张震双足便摔。
而这一回,张震再无反抗之能。只能由着狄秋一招中地,翻身躺倒。
“着!”随着一声疾呼,狄秋迅速从其身旁滚开,容得那石棺当头落下,刚好将张震罩了个严严实实。
旋即,狄秋将身上蜈蚣尽数掸落,冲石棺内的张震笑道:“待你气力恢复,自能设法逃出,我便少陪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钻入密道,绝影而去。
然而,好不容易才解决张震这个大麻烦,又岂是完结了所有?待狄秋行至尽头,置身其外之际,眼前却是另外一番麻烦在等着他去解决。
只才刚一踏步现身,迎面便撞见言泽带着李非清与李非楚二人,正提剑要冲入密道之中。
而环顾其身后,北极门人更是一个不差,俱是挺剑在手,全神戒备。唯有碧云宗人,个个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未有动作。
“这位前辈,方才多谢相救,那敌人可曾料理了么?”言泽认出是方才搭救自己的狄秋,急忙收剑问道。
狄秋闻言心惊,气急败坏道:“如此险地,不自寻出路逃生,莫非你们还想着报仇不成?”
还未等言泽回应,一旁的钱自忠忽地打滚起身,抢至跟前道:“我们皆中了无名奇毒,哪里还有此念?你且快说,方才可从那怪物身上夺到解药么?”
“唔……”狄秋愣了愣神,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之所以不跑,是在挂碍身中之毒。
遂摇头叹道:“你们中毒远在张震现身之前,他身上又岂会藏有什么解药?要说真有的话,刘三白与戚成海倒是……”
话至尾处,狄秋忽地想到这二人踪影尽匿,已无法追寻。若是照实托出,实在有些残忍。不禁声音渐低,陷入了沉默之中。
谁知,钱自忠非但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反倒对狄秋熟稔的呼名唤姓之举产生了怀疑。
并有意试探道:“我瞧阁下言辞这般笃定,似乎对这毒物颇有见地,敢烦请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狄秋不解道。
“我的意思是,阁下分明在那密道之中已经窥视良久。彼时既却没有一道中毒,那无疑自有应对的妙法了。”钱自忠冷笑道。
狄秋听罢此言,不禁大为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己行经之途,与众人皆是重叠。如今,其他人都身中剧毒,唯有自己既然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又怎能教这些如人不去胡乱揣度?
钱自忠见狄秋愣神,自觉言中其实。忙趁热打铁道:“阁下方才舍命相救,此中的大恩大德,自不用多说。只不过,我碧云宗的子弟尽皆在此。若是解不了毒,一同死绝了,只怕他日的报答,就难得……”
“呵!原来我方才支吾其言,是在暗示你承诺报答了?”狄秋心中一沉,无名火噌地冒了起来。
旋即,又复冲言泽道:“你呢?却也是一般说法么?”
言泽不备狄秋说到自己,不由深感局促。但仍是抱拳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北极门弟子留在此地,是怕前辈有不预之事,欲做照应而已,并非是为了什么解药。”
狄秋本想就此迁怒,将话说死,直接一去了之。但稍作回忆,却也记起方才言泽提剑要入密道的情景,确不是什么故意伪装,这才稍息怒气,未朝其发作。
进而冷冰冰地冲众人道:“解药我自没有,我也不需某些人的报答。若是有遗言相付,便就直说吧。”说罢,故意瞪了钱自忠一眼,
“你……”钱自忠自作聪明,以为将话挑明,便好讨要解药,不料竟惹恼了对方。唯有忙致歉道,“阁下莫要如此说法,方才是我言出不逊。还请见赐解药,救吾等一命吧。”
狄秋闻言,只是无动于衷。他自认并非心胸广博之人,尤其对碧云宗更无半分好感。见钱自忠尤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心中很是不爽,便故意试探道:“要我救人也可以,只我有一个条件,你可能答应?”
“只要能活命,自然遵命。”钱自忠一见有戏,忙长揖到底,恳求道。
岂料,狄秋却只是将手一摆,指向那瘫倒在地的刘家辉说:“我的条件就是,只救你们碧云宗掌门一人。而你等,皆要死在这里。这般,却还能答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