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立即下跪。
“无须解释,我说过,你该做好自己的事。”
她愕然,缓缓起身,对他行礼,“是,珎儿铭记。”
珎儿哪敢不服山君的管教,只是她觉得这位叫之烬的女子,为了她的星君不顾一切,她羡慕,想要让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能有一丝松懈。
之烬不太识字,也不知晓那告示写的是何意,她看着有一个眼熟的衙役正步上县衙的阶梯,便奔过去,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他下意识,擒住了她,大声喝道,“何人造次”
之烬被这一吼吓出冷汗,真丢脸。
他见之烬是个弱不禁风的俏丽女子,眼中的怒意顿时消减,变得柔情似水。
“大人,小女子不识字,请大人为我说说那告示是何意。”我一下子想起来他是衙役领头。
在他给之烬讲了半天后,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晟城数月来一直有案子未破,朝廷便派出代天巡狩来查察此案,最后抓到了犯人,犯人签字画押后,巡狩便回都城复命了,县令将在七日后对犯人处死刑。
至于那个犯人便是个在他乡杀过人,逃亡到本城再次杀人的恶魔。但他不愿说出名字,怕连累家人,也算是还有半分良知。
之烬颇为惊慌,莫非那犯人指的是星君,急问,“那犯人后颈处是否有一记火焰图腾”
“不知,但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他带她进了县衙,找到了那天为犯人换囚衣的牢中衙役。
她的星君受尽苦难成了花子,现下还莫名其妙被朝廷官差冤屈成杀人死囚。之烬怒气冲冲地要闯大牢,把身边的那个衙役领头吓了大跳,他连忙拉住她,连拉带拽将她带至别处。
“你能确定他就是你的夫婿”
“他当然是我的夫婿,我不远千里万里,四处打听才得他的消息,但我不曾想到他竟然你们这群豺狼鼠辈,你们为何冤枉好人啊啊”之烬没有眼泪,又不能在他面前用法力,只能干巴巴地哭,尽量用言语打动他。
这些话都是在祖云的故事里学的,也不知他在天书阁习艺时偷看了多少不合礼数的闲书。星君在天庭的时候不让她和祖云接触,其中有一点便是觉得祖云年纪不大,知道的却太多,心术不正。
他见此,十分可怜她,便好心地说,“此事我会和县令大人商议,你先去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明日来。”
之烬才没有那般愚笨,“此事你们怎能做主呀,我要见巡狩,我不活啦”
他依旧面不改色地给她解释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她也知,这或许就是星君的凡尘命数。
“那我能见见他吗”之烬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他想也没想,答应了。
在县衙的大牢里,看守的衙役告诉那个领头,无名氏近来不言不语,好似智力有碍。
之烬瞪了那个衙役一眼,暗暗骂他,你全家才智力有碍呢。
她走进牢里,有些惊慌失措。
当极度思念一个人,忽地见到他时,便觉全身血液皆凝固,难以动弹。
他看着她慢慢走近,走近。
那即使过数万年也无法忘怀的眉眼,此刻离她一步之遥
之烬轻轻唤他,“空尘。”
他还是那样傻坐着,见她的神色如陌生人。
“相公”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他起身,连外面的衙役也觉得一惊。
天啊,星君,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嘛,我都叫你相公了,这下好了
之烬继续学着祖云所讲的故事里那些人物,加以自我特色。
“相公,你我尚未完婚便被仇人追杀,你连夜逃走,留我一人,我走过千山万水,才寻到你”她装着饱经风霜的样子,“即使未行拜堂之礼,你也是我庚帖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丈夫,妾身今世只随你一人。”
之烬故意用衣袖擦着“眼泪”,余光撇过围观众人,皆有感动之意,便再次加戏。
“今日你落难至此,无辜被冤,妾身便用死来向苍天哭诉,看这十月天能不能时节错乱,为我们下一场雪申冤”
之烬当然知道人间十月不会有雪,但那天听长棣说申首山一年四季都有雪,便有了此意。
故作悲哀的她,凄惨地跪在地上,不时哀嚎。
都有人被之烬感动得稀里哗啦,可是她的星君果然在人间就算是凡人也不是凡品,他居然拉起之烬,淡淡说,“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相公,我不过是山里一个教书先生,前几个月,我夜里看书,不料打翻灯盏,引得山里起火,不仅烧了半个小杜山,还伤了一些学子”
他说着说着,竟然默默流泪。真是惊天动地的奇闻,她的星君居然流泪了
尴尬如她,众目睽睽之下,被领头拎出了大牢。
她还能怎样呢,只得在这个领头的讥笑下,出了县衙,不过她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