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韬明显在找她麻烦,却是忆不起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娘说,讨厌人不需要理由,大概是富家子弟的劣根性罢,就闭上眼再次枕在木桶边沿,不再理会。
闭目后又思及点上,即便她未说,这屋里就两个人,她让青儿扶踏脚的举动大概触伤了他大少爷的面子,心里便是了然。
水温渐渐淡去,却是睡意袭来。
昨夜隔壁三婶孙子周岁,让左邻右舍上门吃了顿饭,盛情难却,她也便上了门,席中也未和人谈上话。笑意融融的桌面上多她一个极不协调,散局后,面对一轮空月静坐了一晚,早上就收拾了包袱上门。
柳云韬目送青儿离去,见她又没了声响,瞥见她悠然自得的闭上了眼,顿生怒意,“你倒是闲情逸致的。怎么,未来夫人,不开口求为夫么”又皱了皱眉头,“还是你打算在桶子里睡觉”
燕凝性子非冷,倒也是有问必答,只是大多时候,人家不主动,她也没有话端,所以才让人觉得沉默。但今日当真不想理会,可念着对方是她将来的夫君,只得应了话,“等青儿回来。”
柳云韬心忖她也没说错,因为他不可能为她去扶起那踏脚,也不会主动抱她出来,现今有种居于下风的感觉,觉得不是滋味,“那你就等着吧”而后挥袖离去。
燕凝听出他发怒,又是轻蹙眉头,瞅见柳少爷在木櫈上蹭上的油渍,显露在阳光下,俨然一幅固安城地图。
竟难得的有了丝笑意,只是尚未捕捉,就已消逝。
燕易见慧娘身子不好,怕燕凝也体弱多病,曾雇过个师傅教她些拳脚功夫,只为强身。
只是她自幼性子沉静,一些哼哈她从不叫唤,每每打起拳来,师傅全然不知身后之人的动静,面对面又有双直视着人的眼眸,久了让人有些不自在。往往啼笑皆非。
有日让燕凝打木桩,她安安静静的,只得强令她喊出声来,她静静的看了那师傅好一会,才如此施行,往往是完了一招,才事后相补一声。
燕凝也是费了些心思,身子骨倒真的不错,冬日河边洗衣,手脚灵活也不生冻疮。正值夏末,水
里泡了泡,又是日头,倒也没感染风寒。
青儿原本是专门负责西苑的丫头,但未过门之前,若兰都让燕凝住在这儿,便索性让青儿服侍着。
青儿其实手脚也勤快,二人相处也是融合。
只是这日柳云锦得知她的落脚处,又携同柳云均杀上门来,一进门就甩下柳云均冲上来喊打。
燕凝喜欢让房门大开,桌子靠近门边,坐在左侧那个位置上,看看书,时不时再抬头看看天。
这日也是如此,看得正精彩,闻得声响,扭头一看,小小身影已是扑了上来。
燕凝顺势将书本往小家伙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而后竟是主动开了口,“不要吵。”
而后又认真的将食指放置唇边,又看起书来。柳云锦愣了一会,身后的柳云均已作大鹏展翅之姿,一边啊一边弯身往前冲。
一直冲到房间里,撞上他五哥。
柳云锦重重的哼了一声,瞪了幼弟一眼,瞥向燕凝的眼眸尽是傲气,“你敢打我”
“嗯。”燕凝也不再看他,随后又翻了页书。柳夫人怕她闷,备了乐器女红,还让她随意挑只宠物,见她想看书,便直接让青儿带她去自己挑。
料不到柳府除了若干书房,竟是整理了间书库,一些书名她闻所未闻,便拿回来研读。
柳云锦其实不痛,也觉得这燕凝特别,闹不起来。但遭遇了冷落又是心有不甘。眼睛一转,动了个心眼,想去踢她的櫈子,燕凝趁他未有动作之前,淡淡的别过头看着他。
“干嘛”被人发现了心思,柳云锦也不心虚,昂昂下巴看她。反而乐意她的视线离开了那本丑丑的书。
燕凝不解这两孩子为何又来找麻烦,便放下书,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