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就磨磨嘴皮子,有时几人凑合一起打马吊,来去之间,金银倒成了等闲之物。说起这几位夫人的娘家,也大多有些闲财,嫁妆那是一箱一箱的往燕府搬,只是柳府什么都不缺,堆在那儿反倒碍眼,每人都给了间小屋放置,许多都未曾打开过。
即便几些个模样精致的首饰盒,也顶多算是个不怎么样的摆设。
若兰自是不会待薄燕凝,给燕凝准备的,一为有钱难求的珍贵首饰,二为柳家珍纺坊内最精致的绫罗绸缎,三为嘉毓国最上等的胭脂凝露,而一衣箱新衣各色齐备,款式各异,都是唤最好的绣娘一针一针专门为她量身而制。
只是燕凝除了流苏轻挽,装饰着那百看不腻的碧玉钗,连胭脂盒也尚未打开。
瞥了一眼身边静静看书的燕凝,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她似乎并不愿在外貌上讨好他,但她自然的肤色配着她未经着色的淡红薄唇、轻轻淡淡的眉,让他看得颇为舒心。
她的五官并不深邃,如同她波澜不兴的性子,一个低头就会让人忽视的女人。
眼眸又不经意的扫过她
却能捕获他的视线。
那平日里尽现奢华的金色衣裳,竟让她着出了一身素雅,明明夺目的颜色,也随着她这个人隐匿了下去,只剩一抹淡淡晕黄。
有意思。
柳云韬次日便令人撤去了涛园内大抹大抹的红,觉得碍眼。湖边那别致庭院内又恢复了往日的雅淡。也不再公人用膳,照他往日的习惯,上几盘菜,又退了下去。
即便是青儿,柳云韬也嫌碍眼,又赶回了西苑。
莫说新婚燕尔,这涛园甚至寻不着新婚的味道,但也不至于相敬如“冰”,颇有相处多年老夫老妻的味道。
淡淡的,理所当然。
每日晨早起身,燕凝都已为他备好洗脸水,再服侍他穿衣,之后陪着他吃早点。
有兴致了沿湖边走走,穿梭柳荫之中。一众枝条,掩去秋初早逝去些炽热的阳光,舒适怡人,散淡惬意。只是柳叶早已不若春的新绿,却有着独特的味道,犹新。
午膳后燕凝便陪着坐在亭中央,聊心。往往一问一答,更多的是沉默,想起什么了,闲淡的出声,总有回应。
她的气息,的确容易融于凉风空气之中,但淡淡的回应,却往往确认了她的存在,淡淡的,理所当然。
“无趣吗”
“不。”却似有所思,长久的沉默后又听闻她开口。“下棋吗”
笑,新鲜。
亭内摆一盘棋,二人对弈,她的棋风,守而不攻,退而有度,当残日浮在湖面被吹得散乱时,吁出一口气,柳云韬面带深思,竟是和局。
一时觉得诧异,既为黑白相争,便要争个输赢,他不接受和局,如若人生,定有成败。
棋子系由黑白润玉精制,晶莹的白子在残阳中透出些魅淡的红,她坐在对面安静的,说了句,“夫君承让。”却是连松口气的感觉都没有,宣告着她并不在乎胜负。
刚才与他对弈,即便他每步相逼,她也不显紧张,沉淡以对,竟能与他对峙到这地步,突然笑笑,“明日再来”
天已是昏暗,夕阳邪魅的残橘艳红,映在那淡定的脸上,眼眸生光,慢慢鲜活起来。
竟真的鲜活起来,那微微的扬起的唇角,一时迷眩了柳云韬。
站定,那残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老长,延展到亭外长廊。
“起来,燕凝。”
燕凝依言。
人已经被他揽进怀中,一抹柔软压上了她的唇,温热的。
影子重叠在一起,难分他,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