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听到的风声是真的,债主的动作确实比田欣春要快。林家两口子才决定要卖房走人,第三天就有工商与法院的人联合行动前来执法了。虽然林立电脑公司已关闭,但之前产生的债务并没有因为营业执照吊销后,应当承担的债务责任也吊销。
李厚才留下的烂摊子真正的整死了林益闻。
团结就是力量,债主团结的力量尤其惊人。
林家仅剩的身家私产这一套房,如秋风扫落叶般被查封、被抵债。林益闻一家三口被勒令在一周内搬家。田欣春在家庭危难之际又一次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冷静、理智。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和高飞、田小明联系,然后出门租房。回来后就开始收拾,整理、打包。然后搬家公司都没请,每天和高飞、田小明用二个三轮车蚂蚁搬家般把一些必须品逐一搬走。后二天就开始变卖一些华而不实的家私。
收房时限到时,三个债主代表来了,他们一家三口才没有如丧家犬般被扫地出门。
一家三口貌似要去郊游般,林益闻戴着墨镜背着一休闲包,田欣春背着一双肩包,林慕贞背着书包抱着一雪白的毛绒狗玩具,三人分二拨坐上高飞和田小明骑的三轮车,很有尊严地离开了。
千金真正的散尽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新租的房是城中村的“村民”自建的一栋五层楼中的一套。由于因地制宜,房屋结构不很规范,一房一厅的房子不是方正的,够长不够宽,显得狭长而逼仄,好处就是便宜。
林益闻和田欣春默契地拆包,整理。主要是田欣春干活,林益闻只能打个下手。由于面积所限,更多的包是不便拆开的,只拆开床铺用品、洗漱用品、厨房用品。
新年过了,林慕贞10岁了,她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在离开他们那个大房子时,她只是小脸严肃,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了好一会。没有哭,没有闹,没有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似的。
到了出租房,林益闻拆开一个包,田欣春只在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她就飞快地跑来,把东西拿起放到该放的地方。小小的出租屋都是林慕贞跑动的身影。
林慕贞欢快跑动的新鲜感冲淡了家变的哀愁,她懂事的样子又让林益闻倍感伤心难过。他苦笑地看了小田一眼,耷拉着头走去了阳台。
田欣春在林慕贞的帮忙下,很快就把家什各归其位,开始了在出租屋生活的第一天。
没有收入来源时,钱就显得特别不经用。尽管田欣春感觉在生活花销用度,已一再扣扣缩缩能省就省了,可必须的生活费用还是显得那么昂贵,仿佛买什么都是奢侈的。
掰着指头算,再过二天又到了林益闻复查的日子,至少得准备2000;再过半月又到了林慕贞开学的时间了,学费,书本费,班费,校服费,不可预知费用,少说也得准备1000;这十几天的生活费,三个人再省着吃,省着用,也要800。
天啊用去这些钱,还剩下的不到二千元怎么过以后的日子呢一向淡定的田欣春也感觉一股焦着,不安,心慌在体内涌动。
田欣春走到阳台,看着神情呆滞的林益闻,本想和他聊二句,可她还没开口,就看到林益闻空洞茫然的眼神换成了满眼的不耐烦,不屑,不满与厌恶。话到嘴边她还是吞了回去,她明白她的开口只能引起一场又一次的争吵。
贫贱夫妻必须是百事哀,
说话谈事只要涉及用钱必然会引起口角,争端、吵架。她已厌倦,也真正看清林益闻是个只能上山,下能下山的人;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晚餐后,田欣春安排好林慕贞学习,一个人兴意阑珊地走在街上,脑中回旋着许多问题下月的生活怎么过用尽最后一分钱后怎么办她是否该去找个工作她工作了,林益闻谁来照顾林慕贞谁来管理
其实所有的问题汇聚到一起只有一个问题,钱的问题不对,是没钱的问题。
看着街边闪烁的霓虹灯,听着ktv传出的如诉如泣的歌声,看着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的车影,田欣春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好陌生,仿佛她是第一次来到这,站在一个无边际的旷野,没有依托,没有支撑,那么迷茫,那么无助,那么无奈,那么可怜。
一个门面房前俩个人谈话声“叫醒”了她。
“转让这个铺面我真的没有赚钱。”
“嘿嘿,不可能,转让不赚钱谁转呀”
“转让”这二字如电光火石开拓了她的思绪,让她找到了绝处逢生的金钥匙。
对,“转让”,把酒城的股份转让,变现后立刻离开南州。树挪死,人挪活,南州是没法再呆下去了,“走”是上策也是必须的,唯一的选择。
其实,之前她就有了走的打算。只是房子没来得及卖就被查封,打乱了她的计划。现在计划得变成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