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几乎没有尊严的逃离,林家三口又做回了农村人。
貌似自古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在官场商场失意后,都是要回农村回老家的。农村的老家仿佛有疗伤与养精蓄锐的功效。
小田的老家在西南一个山川秀美,风景如画的小镇。田家世代以农耕行医为生,到了小田的父亲这一代,风华正茂的田父本想接手父亲的诊所,却时逢公私合营,田家父子只好结束了私人诊所生涯,进入镇卫生院工作。
可没曾想这个运动,那个运动一来,祖父被诬陷批斗,含冤含恨西去。父亲也被卫生院开除,只得回家专事农耕。
小田父亲空有一身中医本领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悬壶济世,只能在邻里乡亲求上门来时偷偷摸摸把诊开方,代为采集草药,或以窜门的方式前住病人家中为病人针灸推拿诊疗。
邻里乡亲的回报也仅是逢年过节奉送鸡鸭鱼肉,平时送上鸡蛋果蔬时令鲜货什么的,或是在农忙时帮忙干些田间地头的活。
田家在小镇低调却很有威望,田父这个民间高人多少也算是个民意领袖。在那个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田姓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谈不上衣食无忧,但也勉强糊口度日。
这让经历了改朝换代,时代变迁的田父,通过自身的生存经验认准了“千金在握,不如一技傍身”的真理。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传授儿子行医问诊的本领,但在农耕之余,只要有时间就避人耳目,悄悄潜心教导儿子。
从背中药歌诀开始,学习认识中草药,了解中草药药性,研读中医医药典籍,教授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一点一滴言传身教。
随着儿子田欣刚年岁的增大,在田父“出诊”时,有意带上儿子,假说是帮忙拿拿东西带着窜个门,实意是想在他诊治时,让儿子打个下手,了解怎样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进而得出病名。
然,天有不测风云。
在田欣刚13岁时,母亲在一次为生产队的猪场外出打猪草时,因大雨山体滑坡意外身亡。
而,吉人自有天相。
和田母一同打猪草的唐晓荷姑娘,正是因为田母在山石滚来的一瞬间那狠命的一推,才保住了性命。这让晓荷姑娘心中很是感激,对田氏父子就不免多注意关切了一点。
西南的深秋已令人感觉寒意沉重,一下雨就倍感阴冷而潮湿。13岁的田欣刚穿着单薄的衣裳,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一双手交叠着从胸前抱住二肩,还在瑟瑟发抖。
许是太冷了,这个13岁的男孩忍不住胡乱跳着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弓着腰,低着头,背着高高的一背篓猪草正朝他走来。
两个都没有看路的人,撞在一起貌似是很自然的事。
“哎哟”田欣刚不满地惊呼一声。
“啊”那一背篓远远高过头顶的猪草本已使唐晓荷重心不稳,现在被这个莽撞的少年一撞,她立刻失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田欣刚看着摔在地上的晓荷一身的泥水,还有散乱在泥水里的猪草,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懵,嗫嚅着“唐唐”
晓荷一看到是田欣刚,再看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发抖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立刻化作了内疚,她笑着说“刚娃子,孃孃姑姑都不会叫了”
唐晓荷的笑意立刻打消了田欣刚的不安。他尴尬地咧了咧嘴,不好意思地说“唐,唐孃孃,对,对不起。我,我扶你起来吧”
他扶起唐晓荷后,又赶紧帮着把猪草拾起来,又扯了二把长长的草,迅速编了一根草绳。他吞吞吐吐地说“唐,唐孃孃,把背篓里的猪,猪草用这根草绳绑一些吧”
唐晓荷笑着说“哪样,你帮我背啊”
田欣刚羞涩地说“这一背草也太多了,我,我又闯祸了,所,所以”
“呵呵好嘛将功补过,知错就改,真是个好娃子。”
有田欣刚的帮忙,唐晓荷轻松了许多。俩人一路聊着就把猪草送到了猪场。
25岁的唐晓荷相比镇上十七八岁就出嫁生仔奶娃的女子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剩女”。
她上过初中,有文化,既会认字写信,又会算数记账,还善编织缝纫,且烧得一手好菜,也算个“才女”。在那个年代那样的小镇不想出名都难。
再加上自她和田欣刚“撞”了一场后,老往田家跑,就更有名了。臆测一个漂亮的“剩女”加“才女”和一个鳏夫有可能发生的故事,让镇上许多人都莫名的兴奋加激动。
以唐晓荷的资质,好歹也应该在镇上当个代课教师,工分记账员什么的,可就是因为出身不好,她被安排到了猪场养猪。
小镇上女娃连小学上完的都没几个,她虽初中毕业,但出身不好,“事业”上落个如此境地似乎是理所当然。再加上她心高气傲,感情方面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不剩她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