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文李给的钱,林逸文搭了辆班车回老家了。一路上他很沉闷,很无奈。从别人手中接钱的感觉太衰了,自己有钱拿不到手上的感觉太弱了。真觉得这有火发不出,有气出不了快把他逼疯。
他还从来没有为去哪,去客运站,去买票,去排队,去坐班车。更没有和一车各色人等扶老携幼,携鸡提鸭同乘一车。他坐在一个三人座的中间,左边一个奶孩子的女人,右边一个抽劣质烟的老汉。
现在车厢里人声鼎沸,气味浑浊。他紧锁眉头,感觉快窒息,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车子一动,空气一流动就会好点。
车子开动后,感觉是好多了。可谁知那小奶儿吃饱喝足,班车刚开出城,刚过收费站,他就自在的撒了一泡尿,还准确地撒在了林逸文的腿上。
无知者无罪,何况当母亲的又一个劲道歉。林逸文头大如斗,只好尴尬地笑勉强地说,没关系。挤在两人,不,应该是三人中间,裤腿又黏湿,那感觉太抓狂了。
无可奈何,林逸文只好请右边老人借过,让他站在车厢走廊中间。站了约一小时,感觉有点累了,裤腿也差不多干了,正想回到座位坐下。不想,那抽烟老汉晕车,扶着他呕吐起来。
这下车厢乱成一锅粥了,这味实在是太难闻,太让人受不了。林逸文首当其冲受害最大,他裤子鞋子被吐了不少。这简直不让人活了啊还有近一小时的路,他怎么呆下去啊
司机安慰众人,还好不是走高速,待会找个地方停一下,清理一下车厢。一停车,林逸文立刻下车把身上的秽物清理,然后积极帮着司机提水,冲洗,讨好司机说自己想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一路颠簸终于在县城客运站下车了,看到来接他的叔叔,他强烈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回到镇里的老宅,第一件事就是跑进浴室大洗特洗。在浴缸里美美的泡了二小时才恋恋不舍的出来。
有家的感觉真好,回家的感觉真舒服
和叔叔深聊后,林逸文明白了所有真相,最想夺他家产的是姑父张志中和表舅黄得贵,但他们单个实力都不够,就狼狈为奸。后来应该是觉得力量还不够,又拉上林荣福兄弟。
这四人是核心合伙人,其他元老是外围势力。
叔叔的软肋就是林荣财揪住他在收益不好的年份,经营中销售了一些代工,假冒但不伪劣的产品,做了假账,还有就是猪场的污染治理一直没有达到环保要求,最可恨的就是造谣说他们这个企业要搬家。
其实,哪个企业经营中没有一些短板,不打擦边球,林氏一直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对这些瑕疵,县里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这搬家谣言一散播,县里的头头脑脑就不爽了。
近段时间总有史上最神秘的“有关部门”来林氏查查这,问问那。搞得林家伟对外疲于应付这些衙役,对内还要招架林荣财的招数。
面对林逸文的困境,叔叔心里明白,但他一来分身乏术,二来老家的基业是他们林氏的根,他必须全力应对,保全。
林逸文意识到省城的硬仗只有靠他自己来应对了,一时倍感压力山大,但也有股气在胸中升腾,那就是决不能让父母一生的心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易手他人,更不能让自己王子变青蛙成真正的事实。
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有叔婶照顾的生活很滋润。但他心里一刻也没闲着,时时都在盘算着怎么出手,怎么有效的一击即中。他可不想也不敢打持久战,他可耗不起。
不过他很迷茫,不知从何下手。
一个黄昏他一人在镇上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镇小学。现在是放假时间,学校里没有学生,校园空荡荡的。他在校门前驻足,想起了妈妈的闺密叶春红老师。
叶老师好像已当校长了。随着长大,他与叶老师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想想年少时她对他们一家的帮忙,如电影镜头般从他脑海掠过。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一月前父母魂归故里下葬时。
那时,双眼通红捂着嘴的叶老师站得远远的,悲痛中的林逸文无暇也不知要和她说什么,他们没有正面相对。与其说见了面,还不如说只是见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该去见见叶老师了,想想即将面对的未知,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来看她。他走向教职工宿舍区,不想仰面竟碰到了叶老师。
叶老师欣喜地说“阿文,你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走,到我办公室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