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涛所说的顾虑确实不能忽略,冼夫人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或许不能长久支持,但众首领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而且,如果绥军不能轻易进入岭南,自然就会退出或者派出使者和谈,到了那一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也好过任人宰割许多。”
众人闻言点点头,冼夫人思虑周全,并不只是一腔热血。
岭南边境,粤凌山脉,众首领已安排了队伍守卫,此处地势颇高,气候变化无常,确是易守难攻的好位置。
而前方的兵已然跑回来报信“绥朝大军已经快到了,正在百里外扎营。”
冼夫人握紧手中的剑“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是。”
山上风大,陈天潇等人有一次穿上了戎装,登高远望,却看不到方向道路。
任远忧问道“这是冼夫人人生中第三次战争吗”
尹生慕点点头“只是这次,情况会比之前轻松许多。”
陶涛问道“我们都知道,绥朝是中原大一统的朝代,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但影响也算大。如果是你们,会归顺吗”
陈天潇眨眨眼,没说话。
韩星越分析道“按理说,归顺绥朝是大势所趋,但那无异于与叛国投降无异。”
任远忧道“当初背书时,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歌颂的便是视死如归的爱国之情,丢了性命,还是阻止不了朝代更替,但如果保留性命,或许还能为前朝挣一把,最起码为百姓做些事情。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想,为了活下去,贪生怕死,那么又哪来的民族骨气这其中道理,我想不明白。”
陈天潇道“自古以来,朝代更替,循环往复,这是历史常规,期间涌现出许多忠臣,也出现许多奸臣。但这些我都能理解,最不能接受的是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我们怎么样都是我们c国内部的事,轮不到其他国家来插手。”
尹生慕抱着手静默听着,说道“或许咱们该看看冼夫人是怎么做的。”
任远忧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从来都只能搜到一两句描述,但那几个字是不能完全还原当时的场景的,所以我一直怀有热忱和好奇。”
陶涛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冼夫人一样,如果双方真的认真打起来,势必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陈天潇摇了摇食指“涛涛,你忘了历现局的规矩吗我们不能干预历史发展。”
冼夫人带人在山脉上的巡视,背手看着山下,说道“奇怪啊,为何绥朝兵迟迟没有动作根本没有进攻的准备呢”
任远忧说道“会不会他们还没准备好,所以”
冼夫人背着手,皱着眉“这并无道理,而且据前线探子来报,他们的人并不算多,莫非是在等着兵力增援”
众人也猜不到绥军的安排,而这时,一个兵跑过来“报圣母,绥军派了使者来谈判”
冼夫人闻言道“让他进来,我在主营见他。”
任远忧道“夫人,我们和您一起去。”
到了主营,使者带着两个侍者一起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侍者手中拿着昔日陈霸宪来岭南巡视时,冼夫人赠予他的扶南犀杖,另一人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冼夫人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
使者行了一礼“听闻太夫人被岭南众首领拜服为圣母,属下见过圣母娘娘。”
冼夫人说道“不必讲这些虚礼,你这次来,究竟是要说些什么”
使者闻言点点头,介绍道“圣母娘娘,这把手杖您应该还认得吧”
冼夫人早就从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皱了下眉头,说道“那是我赠予陈朝皇帝的礼物,怎么在你手中你究竟是从何得来”
那使者闻言吓了一跳,忙安抚道“圣母稍安勿躁,还有这锦盒中,是陈朝皇帝给您写的书信,相信您看完就会明白的。我们绥军到了岭南,不是与您打仗的。打仗劳民伤财,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下下策。我还希望您看过信物之后,能回心转意,如果双方避免交战,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我们绝没有想改变岭南的年头,更没有欺压岭南百姓的想法,还请圣母您三思。”
身旁的侍者接过使者他们送来的东西。
使者道“信物已然都送到了,属下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还希望圣母娘娘看过之后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咱们皆大欢喜。”
冼夫人压着声音道“慢走不送。”
“多有打扰,告辞,告辞。”
待使者离开后,冼夫人立马拆开了锦盒中的书信,那是陈霸宪在陈朝王宫覆灭之前给她写的书信,字字椎心泣血,皆是悔恨和无奈,更多则是规劝和安慰。
再看那把扶南犀杖,冼夫人算是彻底确定,陈朝没了,陈后主劝她归顺绥朝。
任远忧见状,轻声问道“夫人,现在您打算怎么办啊”
冼夫人想了想道“传令给各部,衣缟素,泣旧主。”
众人闻言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冼夫人所说的去准备,站在山脉上,哀声痛哭。
驻扎在山底的绥军皆能听闻哭声,心里觉得悲伤,甚至有随着哭泣的人。
就这样哭了三日,双方皆没有交兵,但哭声回荡在粤凌山间。
到了第四日,冼夫人下令,开城门,迎接绥军进城。
而陈天潇他们直接看到的就是绥军进入岭南,而冼夫人双眼红肿,悲痛模样更甚丧服亡子。
任远忧吃惊道“冼夫人这样哭了三天”
尹生慕点点头“和史书记载一样。”
陈天潇赞叹道“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双全之法了,叫上众首领一起尽日痛哭,既不忘旧主恩惠,真情痛苦,感天动地;又迎了新君进城,顾全大局,认识大义,让人挑不出错漏。”
任远忧看着冼夫人有些瘦弱的身影,有些心疼地说“可是这双全之法,又耗了她多少心血呢”
尹生慕冼夫人历经三朝不是没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