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姜老五三五不时能收到家里寄过来的吃的用的,可见虽然出自农村,家里条件却很不错,不用担心女儿吃苦。想想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又认准了姜老五。贺家父母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成全女儿。
老大难儿子终于结婚,如释重负的姜父大喜过望,这份欢喜就表现在席面上,有大块大块的肉。
吃了肉的客人可不得显摆显摆,一显摆二显摆,陈金花就知道了。
这回真不是有人故意告诉陈金花,章二河离家之后,哪怕是最厌恶她的牛二婶子都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了,惨,实惨!
章二河走后,陈金花大概是想不通,病了一场,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着凉感冒发烧,人都烧糊涂了。章思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人烧糊涂了,才哭嚷着跑到章二伯家找人帮忙。
村里的赤脚大夫雪松叔过来喂了两片退烧药,过了一晚上烧是退了,人却还是起不来床,也没个人愿意照顾她。
有人让章二伯指个儿媳妇帮忙照顾下,章二伯没答应,冷冷道:“当年四海瘫在床上,她这个当妈的就在隔壁,也没见她照顾一下。但凡她愿意照顾下四海,四海就不会想不开上吊。要她好好的,儿孙成群,哪里缺人照顾。现在好了,就剩下一个不懂事的闺女,该!”
这话一出,本有些同情陈金花的顿时同情不起来了。
陈金花眼看着人都走了,眼泪哗哗哗往下流,悔恨不断啃噬她的心脏,耳边是章思甜哇哇哇的大哭声,哭得陈金花肝肠寸断。
陈金花艰难地靠着自己熬了过来,至于章思甜,八岁的小女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别人家早就能帮忙分担家务,何况家里这么个情况,理应早早就懂事。
奈何陈金花宠得厉害,哪怕家里大不如初了,陈金花依旧宠溺,甚至为了弥补物质上的不足,补偿一般更加宠爱。她那么懒一个人,当年愣是逼着成年儿子不干活给她洗衣服做饭,现在却是宁肯逼着自己干活也不舍得使唤章思甜扫一下地。
对于章思甜,陈金花只有一个要求——好好读书,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眼里没活,陈金花又舍不得使唤,章思甜哪里帮得上忙,只能仿徨无助地哭泣。
在章思甜的哭声中,陈金花勉强好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越发显老。好起来的陈金花去大队打电话想找章五洋,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她都快病死了,老五难道还不管她。
真要病死了,章五洋不可能不管,那是他妈。可他问过章二伯,没事,既然没事,章五洋就不会回家,也不会如他妈的愿望,提高生活费。他的债务还没还清,但是快了,幸好这几年没有对他妈予取予求,不然这债他得还到什么时候去。自从不再对他妈言听计从,章五洋发现生活轻松了很多,二哥也这么说。
回到家,陈金花扑在床上大哭痛哭,没良心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没良心,是不是等着她死了,才肯回来奔丧。
陈金花脸上的悲苦更加浓烈,愁闷的情绪和繁重的家务令她日渐枯槁。有时候陈金花都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日子怎么能这么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一天,陈金花上山捡柴火,章二河留下那些柴火快烧光了,她不得不亲自去捡柴火,无意之间就听到了另外两个捡柴村民不无羡慕地说起姜家。
姜家老五娶媳妇办喜酒,那姜慧肯定会回来。
陈金花眼里骤然聚起光,急忙往下走。
发出的声音惊动了说话的两个人,抬头一看认出是陈金花,纳闷:“她怎么在这儿?”
“砍柴啊,章老二走了,她不砍柴,怎么做饭。”
“她都多少年没干这种活了,作孽哦!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作,把人都作跑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金花的后悔大家都心知肚明,搁谁都得后悔。
“她才那么一点柴火就下去了,这够几天用!”
“嘿,你当她是咱们啊,人家可金贵着呢,干不了重活累活。”
包了头巾的妇人想了想:“别是听咱们说姜家,不得劲所以走了吧。”
“有可能,搁谁心里都难受。以前不如她的亲家,现在过得多好,都搬到省城去了,吃上了商品粮,尤其是姜慧,省城大学生。”
陈金花心里的确不得劲,这些年,她是眼睁睁看着姜家一天比一天红火,自己却是一天比一天落魄,那真是抓心挠肝的不得劲。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金花忍不住会想,要是没离婚,那么现在跟着姜慧去省城享福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和甜甜,窗明几净的楼房,电灯电视,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老二跑了之后,她又在想,老二是不是去找姜慧了,不然这么久了,老二又没钱,他在外面的日子怎么过?
离婚都好几年了,姜慧不缺人追,可都没结婚,是不是忘不了老二,毕竟早两年,两口子是真的好,还有三个孩子呢?
要是老二真找上姜慧,他们和好了?陈金花心潮澎湃,一气跑到了姜家村,直奔姜家,却见姜家大门紧锁,后知后觉想起来,姜家起了新房子,这是老房子。
“姜大夫家在哪儿?”陈金花问旁边空地上玩的小男孩,定睛一看,发现这男娃真俊,浓眉大眼,小脸干干净净,不像其他孩子脸颊上有两坨红。穿的更是体面,簇新的蓝色面包服棕色绒布裤子,还穿着一双棉靴子。
陈金花眼热地看这那双棉靴子,之前她在商场里见过,要二十块钱一双,甜甜哭着要,可她真没钱,最后只能咬牙称了半斤糖哄她。
小男孩神情古怪地看着陈金花。
陈金花想着这男孩肯定不是村里孩子,大概是哪家城里亲戚的娃,哪里知道姜家在哪儿,便想去问其他人。刚一抬脚就见一个**岁模样穿绿衣服的男孩牵着个白白嫩嫩的红衣服小女孩过来。
绿衣服小男孩满脸的不耐烦:“喏,大哥在那里啊。大哥,你看好丫丫,我去玩了。”
小女孩放开手,摇摆着跑过来,没两步,啪嗒一声摔在雪地上,没哭,反倒咯咯笑起来。
想走的绿衣服小男孩和蓝衣服男孩,不约而同跑向雪堆上的小女孩。
丫丫?陈金花愕然,她死死盯着三个小孩,终于在眉眼之间找到熟悉感,难以置信地叫出声:“狗蛋儿?牛蛋儿?”
小少年姜卫南扶起傻乐的妹妹,皱着小眉头望向激动的陈金花:“你来干嘛?”
小小少年姜卫北疑惑,小声问他哥:“谁啊?”他完全忘了陈金花这个奶奶。
“牛蛋儿,我是你奶奶啊!”陈金花激动万分。感谢访问G小\说\网!请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