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都不在需要了。
而死亡,就能够让他抛弃一切。
大通铺的桌上有一把搁置的水果刀,因为太锋利,之前有人割破手指后就没有人在用过。宿欲刻意看过,刀下午还在,可晚上就消失不见。
那一定是被青年拿走了,所以他到底人在哪里?
站在大厅中央,宿欲在四处打量,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哎,你干什么?”那值班人员跟进来,伸手要拉宿欲。
宿欲再次躲开,转头看向门口——就是白天群演们集合趴活的地方。
“我有一个明星梦。可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他喃喃自语,压低的声线和他原本的清朗音调不同,带着一丝丝磁性的暗哑,仿佛年龄也凭空大了几岁。
“二十七岁,演绎事业的黄金时期,可我依然是个龙套。”
“没有人能看见我,没有人肯定我,就连我的父母也早已经放弃我。”
“你疯了?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值班的打了个寒颤。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多,宿欲这样的状态就像是鬼上身,让人觉得恐怖。
可宿欲却像是完全沉浸到里面一样继续剖白。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过去了,就在前天,我等待许久机会终于来了。即便不能一飞冲天,但至少能缓解我的精神慰藉,或许还能有余钱给母亲补上一份生日礼物。”
“一切都规划的很好,剧本也背熟了。偏偏临门一脚,一切化无乌有。”
“钱,希望,什么都没了。”
宿欲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眼圈也渐渐发红,像是陡然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人格模拟。侧写师们惯用的手段之一。将自己模拟成被害人,从而还原案发现场的一种手段。然而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姿态似疯似魔,让人恐惧。
那值班想要阻拦,可却不能动弹。
宿欲闭上眼,伸手朝着面前虚抓,继续道,“我选择用刀割腕,直观面对鲜血和死亡,说明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所以我一定不会是因为单纯的业务能力被pass。”
“这里有内情,潜规则。”
“愤恨、迷茫、急于解脱的绝望……”
“追梦的这几年,即便贫穷,可我内心富有。”
“然后呢?”摄像下意识追问。
“然后……”宿欲顿了顿,“潜规则夺走了我的青春,熄灭了我的自信,拿走了我赖以生存的钱财。”
“可我甚至不敢对其他人诉说我的可怜,除非我愿意承认我自己是个失败者!”
“我想让我的父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我想让人看到我的能力,我想成为荧屏上最两眼的一颗星……如果一败涂地,走投无路我会怎么做?”
是啊,会怎么做?恐怕只有一死了之!
摄像的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宿欲抽丝剥茧的分析和他影响力的青年形象渐渐贴合,最后合二为一。
时间就代表着人命,摄像的额头渐渐流出汗水。但是,这个青年现在人又在哪里?
而宿欲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属于他本人的茫然,他用空洞的眼神看向门外,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
“我会在梦想失去的地方死去,用生命祭奠我卑微至极的一生。”
而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群演工会的楼顶,唯一能够将整个影视基地尽收眼底的地方!
“他在天台!”宿欲边说,边转头顺着楼梯往上跑。旁边那个值班的已经听愣了,只能快速的反驳道,“不可能!关门之后没有人能上来。”
可宿欲和摄像已经窜上楼了。值班的跟在后面,在路过二楼的时候,窗外突然袭来的冷风吹得他一哆嗦。再一看,发现是消防爬梯相连的窗户竟然开了。
竟然真的有人上来?
值班的陡然就慌了,就在这时,上面远远传来摄像的声音,“快来帮忙!快!”
值班人登上顶楼。
顶楼,那个青年手边垂落着水果刀,鲜血在身下聚成了一摊。
他真的自杀了,且是割腕。
宿欲第一时间撕裂了衬衫的袖子压住伤口试图减缓流血。而摄像则是背上人就往楼下跑。
“这,这得叫救护车吧!”在刺鼻的血腥味里,值班的已经被吓到腿软。
摄像嫌他没用,随口答了一句“已经叫了,在路口,我把人送出去!”
而那值班的在缓了口气后,也赶紧给上门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跟着去医院了。
救护车就停在金和路的路口,宿欲他们刚一出去就看见了。可这一路并不消停,方才大门口发现的那个狗仔,竟然还没有走,并且仍旧举着摄像机偷拍。
然而人命关天,并没有人有时间去理会,等到把人送进急救室,宿欲三人才一起松了口气。
值班的靠在椅子上,足足过了十分钟,才终于缓过来惊魂不定的看着宿欲问他,“这真的不是你们设计好的吗?”
“不是。”宿欲摇头。
摄像也喘了口气,别扭的拉了拉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幸好你发现的早。”
他十分庆幸。
可宿欲却看着急救室的门出神,眼里露出一丝怜悯。
“这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什么意思?”一天的惊恐已经让摄像分辨不过来宿欲话里的深意,满眼都是生命消逝的血红。
宿欲叹了口气,再次转头问他,“你真的不打算辞职吗?”
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不过这次,摄像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而这一幕,都被不远处的狗仔拍下。
晚上九点半,正是茶余饭后聊八卦的时间,宿欲侧写师的那个热搜也刚刚热度降下去一点,紧接着另外一条和宿欲有关的新文,如同深水炸丨弹,陡然在热搜前排炸开。
#新人设还是真才实学?宿欲侧写巧救自杀群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