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昆仑勉强点了点头,但始终觉得,孩子一生下来就放到农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哪怕在梦里,苏樱桃也没怀过孕,没有关于怀孕的知识可以供她参考,当务之急,明天去一趟秦州市人民医院,赶紧检查一下身体,最好这一回她的身体也是谎报军情吧。
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就得亲自去趟秦州,给罗老买火车票,送行,送他上首都,同时也去医院里检查一下身体。
因为是周末,她也特地带着珍妮和汤姆俩,一起送罗老。
“您一路上注意身体,多加小心。”苏樱桃说着,把自己从百货商店买的饼干和奶粉,麦乳精,一路过时间的花生米全递给了罗老。
罗老自打密林农场之后,因为自己的身份,几乎从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跟任何人多做谈话。
像他这种年纪的老人,经历了太多沧桑,也比别人看的更深,更高,更远。
虽说廉颇老矣,但这个国家正是他们这一代人用鲜血的代价换来的,也清楚的知道目前国家所面临的问题是什么,这趟回首都,当然要不计一切代价,为自己平反,同时,也要给国家谋一个真正适合它的生路。
所以他心里很着急,也迫切的希望火车快点来,能让他快点上首都。
但是望着自己那个头发褐黄,圆嘟嘟的胖孙子,就难免要不舍,要多看几眼。
站台上,汤姆没心没肺的,正在看火车站那些悄悄用苹果、梨、水果糖、大白兔不停的勾引着他的倒爷们,口水直流。
突然,他又看见褚岩在火车站上,于是又去看褚岩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亲爷爷就要离开。
直到苏樱桃揪着耳朵让他往火车窗户里看,他才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声:“爷爷再见。”
这一声再见一点营养都没有。
而且看火车一开,转身就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不是你自己给自己认来的爷爷,你就能不能好好给他说个再见?”苏樱桃追在后面问。
汤姆撇了撇嘴:“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婶婶,你看,褚岩在那儿呢!”
苏樱桃望过去,还真的看见褚岩在一趟列车旁站着。
就在苏樱桃看过去的时候,从列车上走下来个人,大概四十多出头,个头不高,身材很结实,这人苏樱桃认识,他是褚岩的大哥褚武。
他还带着几个穿着蓝色新式制度的列车员,一下车,就把褚岩给团团围住了。
苏樱桃于是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就见那几个列车员突然伸手,几个人联手把褚岩压到了墙上,然后褚武抬起脚,对着褚岩的屁股,用自己穿着皮鞋的脚,直角九十度的,连着踢了好几大脚。
褚武原来也当过兵,转业后在铁道部工作,这些列车员应该是他的手下。他闷闷踢了弟弟几脚,然后又上车,趁着车开,转身走了。
“婶婶,我看褚岩好像很疼的样子。”汤姆惦起脚看了会儿,嘟起嘴巴说。
苏樱桃较忙说:“不要管他,咱们走。”
博士昨天晚上跟苏樱桃提过一些褚岩从首都带回来的消息。
总之就是,上层的斗争也特别厉害,而褚岩,惨喽。
因为他把录音带供出去,就等于和他们家族整个儿的决裂了。
他爸倒没什么,老爷子人还算正派,但他大哥,自己包菊的几个哥哥弟弟,原本从小就爱打褚岩的。
在苏樱桃梦里,褚武在铁道部工作干的怎么样,但毕竟铁道部是七八十年代效益最好的单位,作为领导,褚武牛逼哄哄了至少二十年。
现在褚岩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褚武不狠狠收拾他才怪。
不过用博士的话说,至少目前,苏樱桃完全不必担心自己被整,因为现在有妇联的邓主席,邓妈妈给她撑腰,是她的娘家人,至少在上层,就等于有人保护她了。
但只要第一夫人一天不倒台,苏樱桃在第一夫人那儿可算是挂上号了。
而包菊也不可能忘了她。
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寄希望于,博士能让革命早点结束?
经历过梦里的苏樱桃,觉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且不说这个,苏樱桃才要出火车站,突然觉得衣服兜里悉悉祟祟好像进了一只老鼠,她伸手猛的一抓,顺着回头一看,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摸她的钱夹子。
就在同时,这孩子一头撞了过来,抓过她的钱夹子,转身就跑。
苏樱桃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褚岩已经一阵风似的朝着那孩子追过去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他边追边喊着。
因为苏樱桃并没喊,汤姆和珍妮后知后觉,还没发现苏樱桃丢了钱夹,都觉得褚岩一瘸一拐,跑的样子特别可笑。
“褚叔叔跑的好奇怪啊,就像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蹦的。”珍妮说。
汤姆摇头说:“不像兔子,我觉得他像袋鼠,你在动物园里见过袋鼠吗,他们跑起来,就是褚叔叔那样!”
两孩子整说着,突然就见褚岩突然往前一扑,把个孩子扑倒在了地上。
“妈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他爬了起来,一瘸一拐,揪起那个小家伙的耳朵,朝着苏樱桃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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